城西舊工業園區如同一個被時代遺忘的鋼鐵巨獸,匍匐在城市邊緣。鏽蝕的管道纏繞著廢棄的廠房,破碎的窗戶像空洞的眼窩,在午後的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和機油混合的陳舊氣味,但此刻,一種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陰冷氣息,正從園區深處彌漫開來。
警方拉起的黃色警戒線在風中獵獵作響,將好奇的人群和聞訊趕來的媒體擋在外麵。線內,氣氛凝重,穿著製服的警察和便衣來回穿梭,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緊張和一絲難以掩飾的困惑。
林曉風和王胖子混在圍觀的人群中,遠遠就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屬於“怨傀”的狂暴怨念,如同無形的波紋,不斷從園區中心擴散出來。其中夾雜著濃鬱的悲傷和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扭曲後的、純粹的破壞欲。
“瘋子,咱們……真要進去啊?”王胖子看著那森嚴的警戒線,以及遠處廠房隱約傳來的騷動聲,咽了口唾沫,“這可不是鬨著玩的,警察都來了!”
“正因為警察來了,我們才更要進去。”林曉風低聲道,他的“混沌之眼”悄然開啟,能看到警戒線內空氣中飄蕩的淡薄煞氣,以及更深處那團如同風暴眼般的濃鬱黑暗。“普通人對付不了它,隻會造成更多傷亡。而且……”
他頓了頓,眼神複雜:“……我想再試試。”
他想試試自己新獲得的力量,試試對符文弱點的理解,能否給小芸一個真正的解脫,而不是讓她作為一個被操控的怪物,最終被暴力消滅。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蘇雨晴。她穿著一身利落的作戰服,正在警戒線內與幾名同事快速交談著,神色嚴峻,不時指向園區深處的方向。
“是那個警花!”王胖子也看到了,壓低聲音,“她怎麼也來了?”
林曉風心中一動。蘇雨晴在這裡,或許……是一個機會。
他示意王胖子稍等,自己則深吸一口氣,朝著警戒線走去,立刻被一名維持秩序的警察攔下。
“同誌,裡麵危險,不能進去!”
“我找蘇雨晴警官。”林曉風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我有關於裡麵那個‘東西’的重要情報。”
那名警察將信將疑,但還是通過對講機聯係了蘇雨晴。
很快,蘇雨晴快步走了過來。當她看到林曉風時,秀眉立刻蹙起,眼神中充滿了審視和不耐煩:“林曉風?你怎麼在這裡?我現在沒空聽你講那些封建迷信的故事!”
“蘇警官,裡麵傷人的,不是普通的瘋子。”林曉風直視著她的眼睛,語氣異常嚴肅,“那是超自然的存在,是怨靈,常規手段對付不了它。我知道它的弱點。”
蘇雨晴的眼神銳利如刀,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撒謊的痕跡。“你知道?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又‘看見’了?”她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嘲諷,但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接連發生的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事件,以及林曉風之前精準的“預言”,正在一點點侵蝕她堅固的唯物主義世界觀。
“我沒時間解釋。”林曉風看了一眼園區深處,那裡的怨念波動似乎更劇烈了,“讓我進去,我有辦法阻止它,至少可以試試。否則,傷亡隻會繼續增加!”
蘇雨晴死死地盯著他,內心顯然在進行著激烈的鬥爭。相信他?這違背了她二十多年來的信念和職業訓練。不信?裡麵同事傳來的消息越來越糟糕,受傷者的描述匪夷所思,確實超出了正常犯罪的範疇……
就在這時,對講機裡傳來急促的呼叫:“蘇隊!三號倉庫!它又出現了!小張他們被困住了!請求支援!”
蘇雨晴臉色一變,再也顧不上猶豫,她猛地一把拉起林曉風的胳膊,對攔路的警察喊道:“讓他進來!他是……特殊顧問!”
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著林曉風衝進了警戒線。王胖子在外麵急得直跳腳,卻被牢牢擋在外麵。
園區內部比外麵看起來更加破敗荒涼。越往裡走,那股陰冷的氣息就越發濃重,空氣中開始出現肉眼可見的淡薄黑霧,耳邊似乎能聽到若有若無的、充滿痛苦的哭泣和嘶吼。
蘇雨晴拔出了配槍,神情緊繃,帶著林曉風快速向三號倉庫接近。林曉風則全力運轉混沌之眼,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他能看到,那些黑霧正是從三號倉庫方向湧出的,其中蘊含的煞氣充滿了暴戾和不穩定。
“就在裡麵!”蘇雨晴指著前方一棟巨大的、鐵門扭曲變形的倉庫。
倉庫內傳來打鬥聲、槍聲,以及一種令人牙酸的、仿佛金屬被撕裂的尖銳噪音。
兩人衝進倉庫,眼前的景象讓蘇雨晴倒吸一口涼氣!
幾名警察依托著廢棄的機器作為掩體,正在艱難地射擊。而他們的對手——一個幾乎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怪物——懸浮在半空中!
它大致還保留著人形的輪廓,但全身由濃稠如墨的煞氣構成,不斷扭曲、變形。一張扭曲痛苦的女性麵孔在煞氣中若隱若現,正是小芸!她的胸口位置,那個邪異的符文散發著暗紅色的光芒,如同心臟般搏動,驅動著龐大的煞氣形成無數黑色的觸手和利刃,瘋狂地攻擊著四周!地麵和牆壁上布滿了深深的爪痕和腐蝕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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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穿過它的身體,隻能讓它微微一滯,蕩開一圈漣漪,根本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反而更加激怒了它!
“吼!”
怨傀發現了闖入者,尤其是林曉風!它發出一聲飽含仇恨的咆哮,舍棄了其他警察,數條煞氣觸手如同標槍般,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刺林曉風而來!它記得這個試圖“安撫”它,卻又“見證”了它被催化的人!
“小心!”蘇雨晴驚呼,下意識地就要開槍掩護。
但林曉風動作更快!他深吸一口氣,丹田內那團壯大後的暖流奔騰而起!他沒有選擇硬抗,而是將混沌之氣凝聚於雙眼,目光如電,死死地鎖定在怨傀胸口那個搏動著的邪異符文上!
就是那裡!能量的核心,也是最大的弱點!
他回憶著解析香灰能量時的感覺,將自身的混沌之氣以一種獨特的頻率,隔空投射向那個符文!這不是攻擊,而是一種乾擾,一種結構破壞!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