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內的寂靜被後續趕到的支援警力和救護車的鳴笛聲打破。受傷的警員被迅速抬出，每個人的臉上都殘留著驚魂未定。沒有人能準確描述剛才的經曆，那超出了他們的訓練手冊和認知範疇。
蘇雨晴作為現場指揮官，強壓著內心的巨大波瀾，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善後工作，封鎖消息，統一口徑——暫時定性為“不明氣體泄漏引發的集體幻覺及騷亂”。這是目前最能掩蓋真相、避免恐慌的說法。
而她目光最複雜的一次次掠過的，是那個靠在生鏽機器旁，臉色蒼白卻眼神清亮的年輕人——林曉風。
是他，用無法理解的方式，解決了連子彈都無可奈何的怪物。是他，讓那個充滿痛苦的女影最終得以安息。儘管她不願承認，但事實勝於一切雄辯。她堅固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裂開了一道無法忽視的縫隙。
她走到林曉風麵前，遞過一瓶水，語氣比起之前的冰冷，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凝重：“你怎麼樣？”
“還好，脫力而已。”林曉風接過水，喝了一口，目光卻依舊銳利地掃視著倉庫地麵，試圖找到更多關於那暗金色能量絲線的痕跡，但一無所獲。那個黑衣男人做事乾淨利落，不留尾巴。
“剛才……那到底是什麼？”蘇雨晴終於問出了這個盤旋在所有人腦海中的問題。
“怨靈，或者說，被人為製造並操控的怪物。”林曉風沒有隱瞞，也無需再隱瞞，“就像我之前告訴你的，這個世界，存在科學暫時無法解釋的一麵。”
蘇雨晴沉默了片刻，沒有反駁，而是問道：“你胸口融進去的白光……”
“那是她最後的謝意和……饋贈。”林曉風摸了摸胸口，那裡還殘留著一絲清涼安寧的感覺，小芸純淨的魂力似乎讓他的混沌之氣變得更加凝練。
蘇雨晴深深地看著他，仿佛要重新認識這個人。“我需要一份詳細的報告，關於你今天看到和做的一切。當然，是……非正式的那種。”她知道，正式的報告根本無法書寫今天的內容。
“我會儘力。”林曉風點點頭。與警方，尤其是與蘇雨晴建立某種程度的合作關係，對他追查黑衣男人有利。
就在這時，王胖子終於想辦法混了進來，氣喘籲籲地跑到林曉風身邊，激動地壓低聲音：“瘋子！你沒事吧？剛才外麵都傳瘋了！說裡麵有鬼，還有人說看到一個大師用眼神就把鬼給超度了！是不是你？！”
他的大嗓門引來了周圍不少警察側目。
林曉風無奈地瞪了他一眼。而蘇雨晴則若有所思地看了王胖子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
儘管官方儘力封鎖消息，但工業園區事件目擊者眾多，各種零碎的視頻、照片和誇張的描述早已通過社交媒體不脛而走。“舊工業園鬼影”、“神秘大師一眼超度惡靈”、“警方遭遇非人存在”等話題迅速衝上本地熱搜。
而很快，就有“知情人士”將之前林曉風“凶宅試睡”的直播錄像翻了出來，兩相結合，“靈異大神林曉風”的名號，以一種他從未預料到的速度，在網絡上炸開了鍋！
他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無數陌生號碼湧入，有媒體要求采訪的，有靈異愛好者尋求交流的，更有大量如同劉明、李婉一樣，被各種詭異事件困擾、絕望中抓住這根救命稻草的求助者。
“臥槽！瘋子！你火了！徹底火了！”王胖子看著林曉風那幾乎要被打爆的手機，興奮得手舞足蹈，“咱們事務所的業務要來了！我就說你有當大師的潛質！”
林曉風看著屏幕上不斷跳出的求助信息，眉頭卻微微蹙起。成名，意味著更多的關注，也意味著更多的責任和潛在的危險。那個黑衣男人肯定也看到了這些消息，他會有什麼反應？
但無論如何，這條路他已經走上，無法回頭。
他篩選著信息，大部分是些捕風捉影或心理作用，但其中幾條，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條來自一個自稱是某高檔公寓業主的人，說他家最近怪事頻發，寵物無故死亡，家人接連病倒，請了多位風水師都束手無策，甚至有一位大師在查看後莫名病倒。
另一條則更加詭異，來自一個老舊社區的居委會主任，說社區裡最近接連有居民在深夜聽到奇怪的誦經聲，聲音飄忽不定，聽到的人都會精神萎靡好幾天，有人還聲稱看到了模糊的僧侶黑影。
這些描述，都透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與普通的鬨鬼似乎有所不同。
“看來，閒不下來了。”林曉風對王胖子說道，“篩選一下這些求助，挑看起來最緊急、最詭異的，我們優先處理。”
“好嘞！包在我身上！”王胖子乾勁十足，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始記錄整理，儼然一副金牌經紀人的架勢。
蘇雨晴在一旁看著他們，沒有阻止，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保持聯係。如果有需要……官方協助的地方。”
這幾乎等同於一種默許和有限度的合作了。
林曉風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
離開工業園區，回到熟悉的城市喧囂中，林曉風卻感覺一切都不一樣了。他看這個世界的目光，多了另一重維度。高樓大廈間流動的“氣”，行人身上微弱的氣場，甚至地底隱約的脈動……都在他開啟混沌之眼時，呈現出不同的景象。
他不再是一個迷茫的畢業生，而是初步掌握了非凡力量，卷入了一場巨大陰謀的參與者。
王胖子在一旁興奮地規劃著“曉風靈異事務所”的未來藍圖，從收費標準到宣傳策略。
林曉風卻望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心中思索著下一個目標。那個高檔公寓的詭異病氣，還有老舊社區的誦經黑影，哪一個會與黑衣男人有關？還是說，這城市裡隱藏的黑暗，遠比他想象的更多？
他摸了摸胸口，感受著古玉的溫潤和小芸饋贈的清涼。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話，他現在有了更深的理解。
而網絡的喧囂與成名的光環之下，暗流依舊在湧動。那個隱藏在幕後的男人，絕不會就此罷休。下一次交鋒，會在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到來？
他深吸一口氣，對出租車司機報出了那個高檔公寓的地址。
新的征途，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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