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聞澈的畫室出來，沈清越的心仿佛被冰冷的泉水浸過，短暫地獲得了安寧。這讓她重新披上“顧衍之女友”這身華服時，更多了幾分沉著的底氣。
回到公寓，仔細洗去所有痕跡後，她看到了顧衍之的消息。
語氣裡的那絲掌控欲，讓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她熟練地回撥電話，聲音揉進了恰到好處的柔軟和歉意：
“衍之……”她讓這個親昵的稱呼在舌尖繞得自然，“對不起呀，早上劇院有急事，看你睡得沉，沒忍心叫醒你呢。”
電話那頭的顧衍之輕笑一聲，似乎很受用這份“體貼”：“我的錯，下次一定比你醒得早。晚上陪我去個酒會？都是些重要人物，帶你認識一下。”
“好呀。”她應得輕快，隨即聲音壓低，帶上一點撒嬌的黏膩，“正好……有點想你了。”
這句話她說得毫無心理負擔，仿佛隻是念一句必要的台詞。效果卻很好，顧衍之的語氣明顯愉悅起來。
酒會上，沈清越挽著顧衍之，扮演著完美女伴。直到傅沉舟和謝知遙出現。
顧衍之帶著她迎上去，手臂占有性地環著她的腰。沈清越能感覺到，在與傅沉舟握手時，顧衍之的指尖在她腰間微微用力，那是一個無聲的宣示和試探。
“傅總，謝少，好久不見。”
“顧總，恭喜。”傅沉舟的目光掠過沈清越，溫和卻疏離，“沈小姐，久仰。”
“傅總過獎。”沈清越微笑頷首，心跳加速，卻維持著無可挑剔的儀態。
謝知遙則完全不同。他的目光像帶著鉤子，從沈清越的眉眼細細描摹到鎖骨，大膽而放肆，然後揚起一個風流倜儻的笑容：“衍之哥，這位就是藏著的寶貝？果然比舞台上還要惹眼。”
他話語輕佻，直接忽略了顧衍之，向沈清越伸出手，“謝之遙。沈小姐的《執燈者》，讓我印象深刻。”
沈清越沒有立刻伸手。她先是微微抬眸看了顧衍之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被冒犯的無助，像在尋求他的保護。這個細微的動作極大滿足了顧衍之的心理，他笑著打圓場：“之遙，收起你那套。”
然而，當沈清越終於將手輕輕放入謝知遙手中時，她的眼神卻瞬間變了。
那絲無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慵懶而帶著挑釁的笑意，指尖甚至在他掌心若有似無地撓了一下，一觸即分。
“謝少過獎。”她的聲音比剛才低沉了些許，帶著一絲沙啞的磁性，“沒想到謝少也對舞蹈感興趣？”
顧衍之或許隻覺得她是禮貌回應，但近距離的謝之遙卻清晰地接收到了那份帶著危險誘惑的信號。
謝之遙的桃花眼瞬間亮了起來，興趣更濃：“美的事物，我都感興趣。”
這時，侍應生端酒過來。謝之遙親自拿過一杯香檳，遞向沈清越。
這次，他的手指更明顯地擦過她的手背，停留的時間也長了半秒。
“沈小姐，賞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杯酒上。傅沉舟冷眼旁觀，顧衍之笑容不變但眼神微沉。
沈清越沒有立刻去接。她先是轉向顧衍之，語氣嬌憨，仿佛在征求“家長”同意：“衍之，我可以喝一點嗎？就一點。”
顧衍之自然不能顯得小氣，笑著點頭：“彆喝太多。”
得到“許可”，沈清越才轉回身，接過謝之遙手中的酒杯。她的指尖這次精準地避開了他的觸碰，但接過酒杯後，卻抬起眼，直直地看向謝之遙，眼波流轉間媚意橫生，紅唇勾起的弧度恰到好處：
“謝謝謝少。不過……”她微微晃動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聲音壓低，像分享一個秘密，“我酒量很淺，萬一醉了，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或者……做了什麼不該做的，謝少可要多擔待呀？”
她的話聽起來像是自嘲，卻又充滿了無限的暗示和挑逗。既承認了自己的“弱勢”，又大膽地預設了可能發生的“意外”，將曖昧的氛圍瞬間拉滿。
謝之遙顯然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和大膽，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更大的興趣，哈哈大笑：“求之不得！沈小姐無論做什麼，想必都精彩得很！”
顧衍之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他攬著沈清越腰的手收緊了些，將她更近地帶向自己，打斷了兩人的“眉來眼去”：“之遙你就彆逗她了。沈總好像在那邊，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他帶著沈清越離開，轉身的刹那，沈清越借著角度，回頭對謝知遙遞去一個極其短暫、卻充滿挑釁和承諾的眼神，仿佛在說“下次再玩”。
謝知遙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尤其是沈清越那窈窕的背影，玩味地摩挲著下巴，眼中的興趣徹底被點燃。
走出一段距離，顧衍之側頭在沈清越耳邊低語，語氣聽不出喜怒：“沒看出來，你還挺會招蜂引蝶？”
沈清越心裡冷笑，麵上卻露出委屈又無辜的表情，微微嘟囔：“明明是他……我隻是禮貌回應一下嘛。而且……”她聲音變得更軟，帶著依賴，“不是有你在嗎？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
她巧妙地將問題歸咎於謝知遙，同時送上了一頂高帽和全然的信賴。
衍之受用地笑了，那點不快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占有欲和滿足感。
他喜歡她這份“依賴”，哪怕明知可能有假。
“乖。”他親昵地捏了捏她的手指，“以後離那種紈絝子弟遠點。”
“嗯，都聽你的。”沈清越順從地點頭，垂下眼簾，掩去眸底一閃而過的冷光。
紈絝子弟？有時候，最簡單的刀，反而最好用。
她扮演著依偎在顧衍之身邊的紅玫瑰，美麗，帶刺，似乎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卻無人知曉，她正在細細丈量著握住她的那隻手的力量，計算著何時該順從，何時該刺得更深一點。
而新的獵物，似乎已經嗅到了她的香氣，主動走進了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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