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與景紅夫婦從空間裂隙中閃身而出時,西天的夕陽正斜斜地漫過青瓦簷角,將天邊堆疊的雲霞染成一片流動的熔金。
晚風裡裹挾著勞動村特有的氣息,家家戶戶的煙囪裡升起筆直的青煙,在暮色中輕輕打了個旋,便與遠處紅河上蒸騰的霧靄纏在了一起,像一縷縷半透明的淡紗漫過天際,將整個村子籠在朦朧的暖意裡。
空氣裡飄著各家飯菜的香氣,老李家紅燒魚的醇厚混著隔壁蒸玉米的清甜,裹著院牆外濕漉漉的青草味,織成一張溫軟的網,把整個勞動村輕輕攏在懷裡。
洛川推開門走出家門,木門檻在腳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見老張頭正背著手在樓棟壩子上慢悠悠地溜達,藍布褂子的衣角被風掀得輕輕晃動,便笑著招呼:“張師傅,吃過飯了?”
張老頭聞言停下腳步,轉過身瞅見洛川朝這邊走來,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連忙應道:“洛川呀,剛吃過呢,你們家吃了沒?”
正說著,薛鬆也從家裡走了出來,手裡還捏著根竹牙簽慢悠悠地剔著牙,圓臉上泛著飯後的紅光。
“薛科這是剛放下碗筷?”洛川立刻笑著搭話,目光落在他沾著油漬的袖口上,那油星子像是剛燉好的排骨湯汁濺上的。
薛鬆把牙簽往旁邊的鐵皮垃圾桶一扔,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眉開眼笑地拍著肚子說:“可不是嘛,今兒家裡燉了排骨,用砂吊子煨了仨鐘頭,肉爛得脫骨,香得隔壁小花貓都扒著窗台叫,連三樓的王嬸都來敲門問放了啥香料呢。洛川,你們家今晚做啥好吃的了?”
洛川撓了撓頭,嘿嘿笑著露出幾分憨厚:“我們家就隨便炒了幾個菜,青椒炒肉配著糙米飯。孩子們拉練回來累壞了,沾著枕頭就打起了小呼嚕,碗筷還是我剛收拾的呢。”
一提起孩子,薛鬆頓時來了精神,往前湊了半步壓低聲音:“洛川你可真有福氣,幾個孩子又聰明又爭氣,上次區裡統考,你家老三那作文還登了校報呢。我家老婆子天天在家念叨。”
“薛科這是抬舉我們了。”洛川客氣地擺擺手,眼角的笑紋裡盛著暖意,“孩子們淘著呢,上次還把後院的籬笆拆了搭戲台,氣得景紅追著他們打。”
一旁的老張頭也跟著點頭,手裡的旱煙杆在鞋底磕了磕煙灰,煙杆頭發出輕微的“嗑嗑”聲:“洛川,你家孩子是真優秀,上次我老婆在菜市場摔倒了,還是你家洛陽瞧見,二話不說就幫我背回家的,那小子累得滿頭大汗也沒抱怨一句,真是好孩子。”
他們正寒暄著,景紅提著個藍布包從屋裡出來,布包邊角繡著的素色薔薇在暮色裡若隱若現,針腳細密,看得出是用心繡的。
她攏了攏耳邊被風吹亂的碎發,柔聲問:“洛川,我要去文秀家送點新曬的筍乾,你去嗎?”
“好,我陪你去。”洛川笑了笑,轉頭對薛鬆和老張頭說:“那我們先出去了,明兒一早陪張師傅下棋,上次那盤還沒分勝負呢。”
“你們忙去,”薛鬆笑著點頭,又朝景紅點點頭,語氣裡帶著幾分好奇,“聽說文秀前一陣生病,病得還不輕,沒想到突然就得到名醫的醫治,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真是稀奇。”
“是啊,薛科長,她恢複得挺好。”景紅笑著點頭應道。
“是啊,是啊,文秀的病來得猛去得快,大家都很震驚,還以為……”老張頭也笑著嘀咕著,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重新背起手繼續溜達,身影在夕陽下拉得老長。
洛川和景紅沿著水泥路走到新一號樓,樓道裡還殘留著晚飯的香味。他們上了樓,來到文秀家門外,景紅抬手輕輕敲了敲,指節叩在門板上發出篤篤的輕響。
片刻後門被拉開一條縫,露出賀瀟帶著稚氣的臉,他剛寫完作業的手指還沾著點墨痕,見了來人立刻綻開笑容,眼睛彎成了月牙:“洛叔叔,景紅阿姨。”說著把門徹底拉開,露出身後收拾得整潔的屋子,地板擦得鋥亮。
“你媽媽在家嗎?”景紅往裡探了探頭,目光落在臥室關著的門上。
“我媽在廚房燉銀耳湯呢,說哥哥姐姐拉練回來嗓子乾,給他們潤潤嗓子。”賀瀟說著側身讓他們進來,帆布鞋在水泥地上蹭出輕微的“沙沙”聲。
這時文秀笑盈盈從廚房走了出來,淺藍色的碎花襯衫袖口挽到肘彎,露出白皙的小臂,兩隻手在黃色圍裙上擦著,圍裙上還沾著點麵粉,像是剛揉過麵。“景紅、洛川快進來,剛燉好的銀耳湯,放了冰糖,甜絲絲的。”
賀朝陽也從裡屋出來,軍綠色的褂子上還彆著支鋼筆,筆帽閃著金屬的光澤。見是洛川夫妻,他比文秀笑得還燦爛,幾步跨到門口,熱情地說:“洛川,景紅,快坐快坐,歡迎你們來。”
洛川見賀朝陽這股子熱絡勁兒,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朝陽,看你客氣的,都是老熟人了。”
文秀早拉著景紅的手不肯放,掌心的溫度暖融融的,帶著剛做完飯的熱氣:“景紅啊,我正擱這兒念叨你呢,說曹操曹操就到,你這腳步可真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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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文秀你這身子骨如今怎麼樣了?”景紅笑著打量她,見她兩頰透著健康的粉暈,眼尾的細紋裡都盛著笑意,氣色確實比前陣子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心裡便先鬆了口氣。
文秀眉眼彎成了月牙,臉上泛著剛燉完湯的熱氣,整個人透著股鮮活的勁頭,她拍了拍景紅的手背:“早好利索啦!景紅啊,這可多虧了你那靈丹妙藥,現在乾活都有力氣了。”
“看你這精神爽朗的樣子,麵色紅撲撲的,我這心裡頭真是踏實多了。”景紅笑著往她身邊湊了湊,鼻尖縈繞著文秀身上皂角和銀耳湯混合的清香。
文秀歎口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景紅的袖口:“說起來真是恍若隔世,前陣子病得最沉的時候,我躺在炕上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說話氣若遊絲的,總怕見不著第二天的太陽。”
她說著把景紅往沙發裡按了按,又扭頭朝洛川揚下巴:“洛川你也坐,彆總站著,快嘗嘗朝陽剛沏的花茶,是他托人從外地帶來的。你們倆啊,這些日子沒少往我這兒跑,真是比親人還親。”
賀朝陽剛把熱水杯塞進洛川手裡,杯壁溫熱,聞言笑著接話:“可不是景紅,謝謝你們。”
賀瀟這時端著個白瓷托盤從廚房出來,四隻青瓷小碗裡盛著顫巍巍的銀耳湯,琥珀色的湯汁裡浮著幾粒飽滿的枸杞,熱氣嫋嫋地往上冒,甜香瞬間漫了半間屋。
他踮著腳把碗分到各人麵前,輕聲說:“阿姨叔叔快喝,剛盛出來的,我媽放了黃冰糖,不齁嗓子。”
景紅這才想起手裡的藍布包,解開係帶往外一掏,露出兩捆棕褐色的筍乾,條條乾爽飽滿,帶著陽光的氣息:“這是前兩天剛曬好的春筍乾,用溫水泡發了燉肉,香得很,給你留著慢慢吃。”
文秀雙手接過去,指尖捏著筍乾的邊緣撚了撚,感受著那乾爽的質感,笑得眼角堆起細紋:“你這手藝越發好了,看這筍乾曬得多勻淨,顏色正,比集上賣的強百倍。快彆總給我們家送東西,再這樣我可要跟你急了。”
景紅又從包裡摸出個透明糖紙包,裡麵鼓鼓囊囊的全是大白兔奶糖,遞到賀瀟手裡:“瀟瀟,這個給你,還有你姐姐哥哥,分著吃,甜滋滋的哦。”
賀瀟眼睛一亮,像兩顆黑葡萄似的閃著光,雙手捧著糖紙包,奶糖的甜香透過紙層滲出來,他脆生生道了句“謝謝景紅阿姨”,轉身像隻小雀兒似的躥進裡屋,腳步在地上踏出輕快的咚咚聲。
“賀雲和娟兒是不是補覺了?”景紅抿了口銀耳湯,軟糯的膠質滑過喉嚨,甜意恰到好處,不濃不淡。
“可不就是呢,”文秀往裡屋方向努努嘴,聲音放輕了些,“倆孩子拉練回來吃了飯,洗完澡倒頭就睡,現在怕是早進入夢鄉了,剛才我去看,嘴角還帶著笑呢,估計是夢見啥好事了。”
幾人圍坐在沙發上,瓷碗裡的熱氣慢悠悠往上飄,在燈光下氤氳成一團朦朧的白氣,混著窗外漸濃的暮色,把屋裡烘得暖融融的。
“這銀耳湯熬得真不錯,稠稠的,甜味也正合適,一點不膩。”景紅咂咂嘴,碗底的枸杞被她用勺子撥來撥去。
文秀斜睨了丈夫一眼,語氣帶著點嗔怪,眼底卻全是藏不住的笑意:“還不是朝陽,說我這病剛好,得多補補,他天天變著法兒地弄吃的,今兒燉銀耳,明兒煮山藥,說是什麼‘食療補元氣’,攔都攔不住。”
賀朝陽撓撓頭,嘿嘿笑著,臉頰微微發紅:“秀秀,你就彆念叨了,你這身子剛好,不多補補怎麼行?前兒王大夫還說呢,得多吃點溫潤的東西,對你身子恢複好。”
景紅捧著碗,看著碗裡晃動的銀耳,心裡卻悄悄打起了主意。那天給文秀的靈泉水效果竟這麼顯著,實在出乎她意料,本以為要調理個把月才能見效,沒成想才十來天就好得這麼利索。
隻是……她偷偷瞥了眼文秀泛著紅暈的臉頰,氣色雖好,但大病初愈,底子怕是還沒完全紮實。心裡琢磨著:要不要再給她送半瓶靈泉水?鞏固一下總歸更穩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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