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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架私人飛機相繼降落在日內瓦國際機場的私人航站樓,引擎的轟鳴聲漸漸消散在阿爾卑斯山間的清風裡。
秦軼一行人沉默地登上研究中心派來的專車,沿著波光粼粼的日內瓦湖畔行駛,最終停在一座極具未來感的純白色建築前。「瑞士神經科學研究中心」的金屬銘牌在陽光下泛著清冷的光澤。
下車時,眾人不約而同地整理衣裝,連向來隨性的黎驍野都仔細係好了西裝扣子。
院長早已等候在門口,熱情地將他們引至頂層會議室。巨大的落地窗外,阿爾卑斯山的雪頂在繚繞的雲層間若隱若現,宛若仙境。
「秦先生,我這就請烏斯教授和奧康奈爾博士過來。」院長微笑著退出會議室,門扉輕合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裡格外清晰。
門剛關上,顧北就倒吸一口涼氣:「烏斯教授……」
「怎麼了,你認識?」黎驍野好奇地湊近。
顧北嫌棄地瞥了他一眼:「神經科學領域的泰鬥,埃拉拉博士的導師,是活在教科書裡的人物。」
黎驍野剛要豎起大拇指,就被商曼漫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注意場合。」
這時,走廊儘頭傳來規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敲擊在每個人的心弦上。當對開玻璃門無聲滑開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位銀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的老教授,與身著潔白研究服的金發女士並肩走入,陽光在他們身後勾勒出莊嚴的輪廓。
「咳咳!請允許我介紹……」
「院長,」埃拉拉輕聲打斷,目光始終落在秦軼身上,「請讓我們單獨談談。」
待會議室隻剩下他們,秦軼緩緩起身,仔細整理好西裝下擺,鄭重地伸出手:「奧康奈爾博士。」
「秦先生。」埃拉拉的回握短暫而有力,指尖帶著實驗室的涼意。她示意眾人落座,修長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輕點,會議室中央立即投射出令人屏息的全息影像。
「這是avy當前的狀況。」
影像中浮現路梔躺在修複艙中的三維模型,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可見。「我們嘗試了所有常規刺激方案,包括使用我研發的『意識機器接口』直接刺激她的運動皮層和記憶中樞。」
她切換畫麵,顯示出平坦得令人心碎的腦波圖譜:「但她的意識海沒有任何反饋,就像......」埃拉拉微微停頓,尋找著最準確的表述,「就像一片絕對的真空。」
全息影像隨即變成旋轉的量子雲圖:「我們啟動了量子共振成像係統,進行了二十四小時的全意識場解析。」
畫麵中,本該璀璨如星河的意識星圖隻剩下幾縷飄忽的能量殘影,「結果顯示,她的意識本體……消失了。」
會議室陷入死寂,隻有投影儀發出輕微的嗡鳴,像是為這個驚人的結論奏響的挽歌。
「不過,」埃拉拉突然調出一段實時監控,修複艙中的路梔睫毛忽然輕微顫動,如同蝴蝶振翅,「她的基礎生命體征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自主恢複,這讓我們相信,她的意識可能進入了某種......我們尚未認知的維度。」
窗外,阿爾卑斯的雪頂在陽光下閃耀,仿佛在默默見證這個科學與未知交界的奇跡。
秦軼的指節驟然收緊,骨節在流轉的全息藍光下泛出青白。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鎖定影像中沉睡的身影,眼底翻湧著幾乎要衝破理智的浪潮。但在那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抽動後,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低沉的聲音在會議室裡響起:
「顧川。」
無需多言,顧川已然會意。他向前一步,朝埃拉拉伸出手:「博士,能否讓我親眼看看她?」
埃拉拉的目光在秦軼臉上停留片刻,直到看見對方微不可察地頷首,這才應允:「請隨我來。但隻能您一人進入隔離區。」她轉向秦軼,語氣緩和了些,「秦先生,您可以通過觀察窗探望。」
四人穿過數道自動開啟的氣密門,顧川在緩衝間換上無菌服的身影逐漸模糊。烏斯教授為秦軼推開觀察室厚重的隔音門,朝他投去一個理解的眼神。
就在這一刻——
透過厚重的觀察窗,秦軼終於看見了那個讓他輾轉難眠的身影。
路梔靜靜地懸浮在維生艙淡藍色的營養液中,黑色的長發如海藻般緩緩飄散。數十根纖細的導管如同蛛網般連接在她身上,肌膚在艙內柔光下呈現出一種近乎易碎的透明感。最刺眼的是她頸間那個尚未取下的金屬項圈,此刻正規律地閃爍著休眠狀態的紅光,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她的胸口隨著呼吸機的節奏微微起伏,卻像是具被抽空了靈魂的精致人偶。秦軼的掌心不自覺地貼上冰冷的觀察窗,在玻璃上留下迅速蒸發的霧痕。幾天前還在他懷中巧笑嫣然的女子,此刻卻像一尊被時光凍結的雕塑。
在維生艙流轉的數據光暈中,他凝視著那張沉睡的容顏,喉結輕輕滾動。那雙總是盛滿堅毅的眼眸此刻緊閉著,長睫在蒼白的臉上投下脆弱的陰影。他幾乎能想起她每一次眨眼時,那雙眼睛裡閃爍的星光。
「梔梔......」
這聲低喚輕得幾乎消散在空氣裡,他的指尖在玻璃上微微收緊。最終卻隻是緩緩垂下手臂,將所有的思念都壓回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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