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出差。」路梔頭也不抬地調試著示波器。
顧北停下手中的動作,扳手「當啷」一聲落在工具台上:「都三天了,連個消息也沒有?」
路梔的手指微微一頓:「他……應該很忙吧。」
「忙?no~」顧北誇張地搖著食指,「再忙也要吃飯睡覺吧?發條信息能耽誤幾秒鐘?」
路梔抿了抿嘴唇,掏出手機撥通秦軼的號碼。漫長的等待音後,機械女聲冷冰冰地提示「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她的指尖不自覺地收緊。
「師兄,那個冷凍艙……掃描結果怎麼樣?」
「是類似edr的黑匣子裝置,」顧北敏銳地察覺到她轉移話題的意圖,「等他回來……」
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炸響。路梔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屏幕上「錢助理」三個字讓她心頭一緊。
「喂?」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下一秒,手機「啪」地掉在地上。路梔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氣,扶著工作台才沒跪倒。
「師...師兄...」她的聲音飄忽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錢助理說...他..失蹤了...」
「他上次就騙我……這次又是騙我的,對吧?」她聲音發顫,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屏幕上已經沾了一層薄汗。
顧北正在調試頻譜儀,聞言手指一頓。他轉過身,看見路梔通紅的眼眶,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隻是沉默地摘下眼鏡擦了擦——這個動作代替了所有說不出口的話。
商曼漫的黑色轎車一個甩尾急刹,輪胎在積水的停機坪上劃出兩道猙獰的水痕。車窗降下的瞬間,細長的esse香煙從她指間滑落,在雨地裡「嗤」地熄滅。「小沒良心的,這個點——」她的調笑戛然而止。
航站樓慘白的燈光下,路梔像隻落湯雞般杵在雨中。oversize的衛衣吸飽了雨水,沉甸甸地裹在身上。那張皺巴巴的登機牌在她手裡不停滴水,墨跡已經暈染成模糊的藍黑色。
「曼漫姐...」
這聲帶著水汽的呼喚讓商曼漫指尖一顫,燃燒的煙頭徑直墜落在定製的小牛皮座椅上,「滋」地燙出個猙獰的焦斑。她甚至沒低頭看一眼,右手已經猛打方向盤,左手按下中控台的紅色按鈕:「給我接中海1號線。」
黑色轎車撕開雨幕衝進夜色,雨刷器瘋狂擺動卻依然跟不上暴雨的節奏。商曼商曼漫從後視鏡裡看見路梔正用顫抖的手指,一遍遍撥打著那個永遠無人接聽的號碼。
中海大院·2345
會客廳的水晶吊燈將每個人的影子都釘在了牆上。秦鴻儒披著07式將官常服外套,老花鏡後的目光如手術刀般剖開路梔的每一寸表情:「閨女,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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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梔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血珠順著指紋紋路滲出。她劃開平板,一組經緯坐標在屏幕上跳動:「三天前,他的衛星信號在這裡消失。」
「砰!」
老將軍的搪瓷茶缸砸在大理石地麵上,碎成八瓣。八十五歲的老人手背暴起的青筋如同蜿蜒的戰壕:「接行之!立刻!馬上!」
副官跑步離開的腳步聲還未消散,大廳的門就被猛地推開。秦行之肩章上的將星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身後兩名穿作戰服的軍官提著的加密通訊箱還在滴著水珠。
「爸,出什麼——」
「北緯69°03",東經31°04"。」路梔的聲音像繃到極致的琴弦,「芬蘇邊境軍事緩衝區,48小時前失去所有聯絡。」
秦行之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快步走到通訊設備前,指紋、虹膜、聲紋三重驗證一氣嗬成。十分鐘後,他轉身時眉間的皺紋深得能夾住一枚子彈:「那個組織的地下研究所在那裡...他一定是找到了什麼。」
「放你娘的狗屁!」老將軍的拐杖將大理石地麵砸出裂痕,「現在那裡每天落下的炮彈比老子的壽數還多!他這是去送死!」
「我去帶他回來。」
路梔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大廳的空氣為之一滯。她單薄的身影站在將星環繞中,像一柄出鞘的唐刀。
老將軍鷹隼般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了整整十秒:「丫頭,t90的滑膛炮能把混凝土工事轟成齏粉,ak12的子彈會在頭蓋骨上鑿孔。」他緩緩起身,將一張衛星照片推到她麵前:「看見這些焦黑的彈坑了嗎?昨天這裡還是一個連隊的駐地。現在連一塊完整的骨頭都找不到了——這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我陪她去。」
顧北推門而入,白大褂上還沾著機油的汙漬。他摘下眼鏡擦了擦,露出那雙總是含笑的桃花眼:「至少我能分清單兵導彈和釷輻射的區彆,順便教教他們什麼叫量子糾纏。」
秦鴻儒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突然抓起桌上的鋼印,在一份紅色文件上重重一按。鋼印落下的聲音像子彈上膛:「接應組會在邊境線等你們。」老人聲音沙啞,「記住,沒有援軍,沒有外交豁免權。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秦行之突然按住路梔的肩膀。這個在軍中素有「鐵麵閻羅」之稱的將軍,此刻手指竟在微微發抖:「他是我秦家...三代單傳的獨苗。」
路梔輕輕握住那隻布滿老繭的手。她沒有說話,但眼底燃燒的決絕,比任何誓言都更加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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