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梔頓時眼睛亮了,「吳叔!」
顧北塞進嘴裡的紅燒肉還沒咽下,眼眶就紅了:「這...這是人間的食物?」
路梔低頭扒著飯粒,餘光卻不自覺地追隨著秦軼的側影。冷白燈光描摹著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修長的手指正有條不紊地整理散落的實驗數據。他總是這樣——在所有人精疲力竭時,已默默備好一切。
她抬頭望著他出神,忽然想起那些被他妥帖安放的細節:隨手亂丟的工具第二天總會出現在最順手的位置,熬夜時永遠溫著的牛奶,還有任務前檢查三遍的裝備……
「看什麼?」秦軼突然轉頭,眼睛含著笑意。
路梔搖搖頭,嘴角卻悄悄揚起。她想,或許不需要兩個人都這麼完美——有他在前麵鋪好路,她隻管橫衝直撞就夠了。
「店在哪?!」顧北含著一嘴飯菜含糊不清地問。
筷子夾走最後一塊糖醋排骨:「問他。」她指了指秦軼,「不然我們連門都找不著。」
路梔突然站起身,金屬椅腳在地麵刮出短促的銳響。她快步走向db5,單膝跪在車尾,指尖精準地找到油箱側蓋的隱蔽卡扣。
「傳感器反饋有問題。」她頭也不抬地說道,接過秦軼遞來的精密工具組,選了把纖細的t型扳手。
螺絲旋開的沙沙聲裡,顧北叼著筷子湊過來:「你拆它乾嘛?」
路梔未答。動作行雲流水——斷開電路接口,鬆開固定夾,在傳感器即將完全取出的瞬間驟然停住。指腹觸到一道本不該存在的凹槽。
「果然......」她猛地將傳感器側翻,露出背麵激光雕刻的微型二維碼,米粒大小,在燈光下泛著幽藍反光。
老瘸子當年教過她:真正的秘密,從不在暗格裡——而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卻無人會多看一眼的日常零件上。
「牛啊!」顧北吹了聲口哨,扯過無菌密封袋,「放這兒。」他三兩下扒完剩下的飯菜,抹嘴起身,「樓下的休息室歸我了——天才的大腦需要優質睡眠。」臨走不忘順走工作台上最後一塊紅燒肉。
「二樓等我。」秦軼指尖輕叩工作台,目光掃過散落的餐盒。晨曦微光透過落地窗,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投下細密光痕。
「我陪你一起...」
休息室裡,晨光在橡木地板上流淌。秦軼和衣躺在床側,身旁傳來路梔均勻的呼吸聲。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他正要起身回複,一隻溫熱的手臂卻橫壓過來。
「抱著我睡...」路梔的嘟囔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帶著睡意的鼻音像隻撒嬌的貓。
秦軼喉間滾出一聲低笑,指節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敲擊幾下便鎖了屏。他側身將人攬入懷中時,路梔下意識往他心口處拱了拱。她發梢殘留的鬆節油氣息與他衣料間縈繞的沉水香在晨光中繾綣交纏,竟釀出幾分令人心醉的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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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搭在他腰間的手無意識地收緊,指尖正抵在那道藏於毛衣之下的舊傷——那道她曾用溫軟唇瓣細細描摹過的傷痕,此刻在他肌膚上微微發燙,像是記住了她每一次的觸碰。
破曉的金色越過窗欞,為相擁的輪廓描上柔光。遠處傳來早班飛機掠過雲層的嗡鳴,而他的心跳正穩穩響在她耳畔。
午後慵懶的陽光透過紗簾,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路梔從淺眠中醒來,發現自己仍被圈在秦軼的臂彎裡。男人胸膛的起伏帶著令人安心的韻律,手臂像一段溫熱的沉香木,沉甸甸地橫在她腰間,讓她想起冬日壁爐旁最舒適的那張扶手椅。
他身上總縈繞著沉水香獨有的冷冽與深邃。初聞如冰川水浸透檀木的清寒,細嗅之下,卻滲出蜜漬烏梅的甘醇,尾調裡沉澱著古籍羊皮卷焚燒時的焦甜憂鬱。這香氣總在他抬腕解袖扣時倏然鮮明,此刻正隨著脈搏的跳動,一縷縷滲入她的發絲。那些無形的香分子在陽光裡起舞,將這一刻悄然釀成可供多年後回味的琥珀。
她極輕地仰起臉,連呼吸都放得輕緩。沉睡的秦軼,儼然是米開朗基羅也雕不出的完美傑作——
眉骨如山脊般挺拔,在眼窩處投下深邃的陰影。鼻梁的線條如大師執銀毫一筆勾勒,從眉心到鼻尖的弧度,恰好是美學上最完美的112度。那雙慣常淩厲的鳳眼此刻安然闔著,睫毛在冷白肌膚上投下鴉羽般的陰翳。
薄唇的輪廓似精心測繪的海岸線,唇角自然上揚的弧度,讓睡夢中的麵龐仍帶著若有似無的威儀。下頜線的銳利堪比精密製圖,從耳後到下巴的轉折,堪稱黃金分割的活體範本。
最致命的是他側臥時脖頸延伸出的線條,筋脈在冷白皮膚下若隱若現,與鎖骨構成一幅生動的解剖學圖景。就連隨意搭在枕邊的手,指節分明如竹節,腕骨凸起的弧度都精妙得恰到好處。
路梔忽然理解了為何他平日總戴著眼鏡——這般毫無瑕疵的容貌,確實需要一層鏡片來收斂那份迫人的鋒芒。
她不禁想起網上熱議的「世紀神顏」。那些為季觀南尖叫的少女們,若得見此刻沉睡的秦軼——vogue怕是得緊急召開編輯會議,而時尚圈那套百年不變的審美體係,恐怕也要因這個男人而重新書寫。
她小心翼翼地撐起身,指尖即將離開被單的刹那,卻仿佛被某種無形的絲線牽引。蜻蜓點水般,一個微涼的吻落在他唇上,輕得如同陽光偶然停駐在花瓣,轉瞬即逝。
房門合攏的餘音在寂靜中輕輕蕩漾。一道陽光恰好穿過窗欞,精準地吻過秦軼的唇角——那裡,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如深秋湖麵的漣漪,悄然漾開又迅速隱沒。
他將這個沾染著機油氣息與午後暖陽的秘密,無聲地折疊,藏進了記憶深處最柔軟的那道褶皺裡。
實驗室的門敞開著,顧北正逆光觀察一支試管中的液體。見路梔進來,他立刻晃了晃手中的微型傳感器,語氣帶著興奮:「師妹!釷中和劑的配方,純度比我們預估的最高值還高了三個百分點!不過要複現秦叔留下的終極解藥,還得再啃一陣硬骨頭。」
「秦叔叔真的很了不起。」路梔的聲音輕柔,帶著敬意。
「那當然,」顧北難得收起玩世不恭,神色肅然,「雖然人沒在部隊,但能在國際汽聯坐穩首席技術官的交椅,親手主持製定ecu國際安全標準……當年就是他第一個揪出蘭法集團在ecu底層代碼裡植入『狼牙』後門的……」他突然頓住,擺了擺手,「算了,這些陳年舊賬,不提了。」
路梔挽起袖子,露出小臂光滑的皮膚,不見絲毫傷痕:「師兄的神經修複納米技術也很神啊,熔毀成那樣都能複原如初。」
「少拍馬屁,」顧北佯裝嫌棄地擺手,眼底卻泄露出暖意,「什麼時候動身?」
「一周後。」路梔靠上冰涼的實驗台,「就一年,很快。」
顧北突然湊近,促狹地擠擠眼:「走之前……真不帶秦總回山拜拜碼頭,讓老頭子掌掌眼?」
「我……」路梔耳根瞬間染上薄紅,話音未落,一股熟悉的清冽氣息已悄然將她籠罩。
「後天。」秦軼的手臂從後方環住她的腰,下巴輕蹭她發頂,「我處理完這邊的工作,直接從京市出發。」聲音低沉而篤定。
顧北咧嘴一笑,從口袋裡摸出一顆切割完美的深藍寶石,折射著冷光:「終極解藥成分太妖孽,複刻需要時間。核心樣本我留了備份,剩下的活性成分都封存在這裡了。」他將寶石鄭重放入路梔掌心,眼神認真起來,「路上,多長個心眼。」
送彆時,顧北忽然一把拉住路梔,兩人默契地蹲到實驗室角落的陰影裡。交頭接耳間,隱約飄來「陰兵借道」、「鎮山印」、「靈力共振頻率」等零碎詞句。
末了,路梔飛快塞給顧北一張邊緣磨損、朱砂褪色的道符。兩人眼神交彙,嘴角勾起心照不宣的弧度,頗有些狼狽為奸的意味。
秦軼坐在駕駛座,透過後視鏡看著兩人在門口煞有介事地重重握手,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這次又是哪路「神仙」要倒黴。
「先去公司?」他問還在朝實驗室方向揮手的路梔。未等她回應,腳下油門已然深踩。db5的引擎爆發出猛獸般的咆哮,如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顧北揉著被引擎聲震得嗡嗡作響的耳朵,慢悠悠掏出手機:「喂,師父?跟您彙報個事兒,山上三清殿那屋頂......對對,年頭太久,看著有點懸乎啊!......嗯嗯,弟子也覺得該好好修葺一番了......您覺得......整個金頂怎麼樣?」他踱回空曠的實驗室,目光隨意掃過工作台,忽然定住——一張素色便簽靜靜躺在那裡,上麵是路梔娟秀的字跡:「溫姨小館老街店)」,旁邊還畫著一顆圓滾滾、冒著熱氣的小愛心。
指尖輕輕摩挲著便簽的毛邊,顧北對著電話那頭,聲音不自覺放軟了幾分:「......金頂?咳,師父,金頂是氣派,但會不會太招搖了點?要不......咱折中一下,做個精工鎏金的飛簷?既體麵莊重,又不至於......太紮眼,您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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