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驍野忽然掏出鉛盒放在床頭櫃上：「是他們從蝰蛇手裡搶的，」金屬與實木碰撞的聲響在安靜的臥室裡格外刺耳。
「鐘樓今晚有動靜？」秦軼撐著坐起身，紗布下的傷口隱隱作痛。
「蝰蛇約了午夜交易。」黎驍野遞來止痛藥，「不過你現在這狀態...」
秦軼望向窗外搖曳的梧桐樹影，父親生前種的這棵樹已經高過屋頂了。他咽下藥片，嘴角勾起冷峻的弧度：「讓他等著。等得越久...」床頭父親的照片鏡框突然蒙上一層水霧，「...越容易露出馬腳。」
秦軼的指尖撫過鉛盒冰涼的金屬表麵，恍惚間似乎觸到一絲未散的餘溫——他呼吸驟然凝滯，眼前又浮現那雙含霜帶雪的眸子。那目光裡翻湧的失望和憤怒像淬了毒的銀針，精準刺入他最脆弱的那根神經。在他心口燙出焦黑的印記，這痛楚比子彈貫穿血肉更甚，連呼吸都牽扯出細密的疼。
「真不去日內瓦？」黎驍野斜倚著門框，晨光在他戰術匕首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小掌櫃可是天不亮就撤了，連王毅那小子都沒敢多嘴。」
「esa項目組第一階段快結束了。」他的語氣平靜得如同在討論明日天氣。
「這個？」黎驍野指著鉛盒。
秦軼的指腹緩緩描摹著鉛盒上古老的紋路，他忽然收攏手指，將鉛盒緊緊攥在掌心，抬眼時眸中暗芒流轉：「去申請航線——」喉結微動，「回京市。」
核子研究中心·休息室。
路梔盯著手機屏幕，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兩天了——量子鐘的秒針走過第四十八萬六千四百個刻度——那個狗東西居然一條消息都沒發！
「嗬。」她突然將手機重重扣在石墨烯實驗台上，震得旁邊的納米級校準儀微微顫動，「看來秦先生的拇指是遭遇量子隧穿效應了——消息永遠穿不過他的傲慢屏障。」
叮——
王毅的消息突然彈出：「先生來了。」
路梔「唰」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麵刮出刺耳的聲響。可還沒等她邁步，第二條消息緊隨而至：「還跟著一個美女。」
「......」
她緩緩後仰，人體工學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很好，非常好。她在這邊替他收拾狼牙的爛攤子，他倒好，帶著美女招搖過市？右手無意識地摸向白大褂口袋——那裡藏著她剛剛改良的神經麻痹針劑，理論上能讓成年雄性非洲象昏迷七十二小時……或許該在秦先生身上做次臨床實驗？
「果然...男人就像高能粒子，永遠測不準他們的運動軌跡。」她冷笑一聲，抓起馬克筆在白板上狠狠寫下幾個大字：自渡者天渡。ann上周的提議——火星探測器能源係統的改良項目，三年封閉研發期。夠遠了，遠到足夠讓某個負心漢的通訊信號永遠追不上光年距離。
「收個小弟都比談戀愛靠譜。」她咬牙切齒地戳著平板，沒注意到身後投下的修長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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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看著女孩炸毛的背影，目光掃過白板上力透板背的「自渡」，又瞥見平板上正在填寫的火星項目申請表，眉頭微微一挑。
「聽說，」他慢條斯理地開口，「有人要拋下地球男友去火星？」
秦軼倚在門框上，左手提著蘇黎世老字號「雪絨花」的限定甜品盒，右手正禮貌地虛扶著一位銀發女士——esa首席天體物理學家dr.eeanor。
「介紹一下，」他的目光鎖住路梔僵直的背影，聲音裡帶著克製的笑意，「這位是專程來請教『趕屍術量子模型』的dr.eeanor。」
路梔的耳尖瞬間充血，方才設計的三十六種複仇方案在腦中劈裡啪啦地短路。她緩慢轉身，在看清dr.eeanor手中拿著的正是自己發表在《前沿物理》上的論文時，白大褂下的腳趾悄悄蜷縮起來。
核子研究中心·研討室。
dr.eeanor推了推金絲眼鏡，銀發在腦後挽成一絲不苟的發髻，指尖輕點全息投影上的數據流：「avy，你在論文裡提到的『意識場共振理論』，恰好能解釋我們在火星探測器上觀測到的量子糾纏異常。」
路梔的耳尖還泛著紅，但專業素養讓她迅速進入狀態：「您是指ecu7號傳回的那些概率雲坍縮數據？」她調出光屏，指尖劃出一串方程，「如果引入玄門符咒的拓撲結構...」
秦軼安靜地靠在牆邊，看著路梔的眼睛逐漸亮起熟悉的光芒——那種發現新物理規律時的璀璨神采。她的語速越來越快，白板很快被潦草的公式和道家真言填滿，偶爾蹦出的「炁場」、「周天運轉」讓eeanor時而困惑時而恍然。
三小時後，當eeanor激動地捧著寫滿筆記的量子平板離開時，實驗室突然陷入寂靜。路梔這才發現秦軼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後，呼吸輕輕拂過她發頂。
「瑞士卷。」他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微不可察的討好，「加了雙倍你喜歡的樹莓醬。」
路梔盯著那個印著雪絨花紋樣的甜品盒，突然伸手奪過，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我要回宿舍分析數據，彆跟來。」
秦軼看著她炸毛的背影，唇角微揚，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路梔的宿舍門剛「哢噠」一聲打開，他就伸手抵住門框，慢條斯理地解開西裝扣子。紗布下隱約滲出的血跡在白色繃帶上暈開一片刺目的紅。
「傷口好像裂開了……」他聲音低啞，帶著幾分示弱的意味。
路梔猛地轉身，一把將他拽進屋內：「我看看！」她的指尖剛碰到繃帶，就被秦軼突然扣住手腕按在牆上。溫熱的唇瓣不由分說地覆了上來，帶著淡淡的血腥氣。
「混..蛋!」路梔的怒罵被吞沒在唇齒間,她使勁推搡著秦軼的胸膛，卻在聽到一聲壓抑的悶哼時驟然僵住。秦軼的左臂微微發抖，紗布上的血跡又擴大了一圈。
「...活該！」她嘴上罵著，手上的力道卻不自覺放輕，任由秦軼將她摟得更緊。男人的舌尖趁機撬開她的齒關，這個吻漸漸從懲罰般的啃咬化作纏綿的舔舐。路梔的指尖無意識地揪住他的襯衫前襟，從凶狠的撕扯慢慢變成糾結的纏繞。
秦軼的掌心順著她的腰線遊移，在觸到後腰處的敏感帶時，明顯感覺到懷裡的人兒輕輕一顫。他低笑著退開些許，鼻尖親昵地蹭了蹭她泛紅的耳垂「還去火星嗎，我的小科學家？」
路梔退回床沿抱著膝蓋，故意偏頭不看他。秦軼單膝跪在她麵前，西褲在柔軟的地毯上壓出褶皺。他伸手輕輕捧住她的臉，拇指撫過她微紅的眼尾。
「是我錯了。」他聲音低啞，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我的小貓從來都不是需要保護的弱者。」指腹擦過她緊抿的唇線，
路梔望著秦軼近在咫尺的麵容，那張被燈光描摹出完美輪廓的臉上，此刻竟帶著罕見的示弱神情。她忽然泄了氣——這簡直犯規，怎麼能有人頂著這樣一張被上帝精心雕琢過的臉來討饒？
「算了...」她終是敗下陣來，猛地紮進他懷裡，鼻尖撞上他帶著冷鬆香氣的胸膛，「我就是...」聲音悶在衣料裡，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他後背的襯衫，帶著微微的顫：「擔心得快瘋了你知道嗎？」抬起的手輕輕撫上他纏著紗布的手臂，指尖在繃帶邊緣小心翼翼地遊移。
聲音突然低了下去：「你明明說是去出差的...」尾音哽在喉嚨裡，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抽氣，「要是那天我們沒有臨時決定去蘇黎世......」秦軼的掌心突然覆上她後頸，帶著薄繭的拇指擦過她突突跳動的動脈。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把下巴抵在她發頂，呼吸沉沉地落在她耳畔。
她突然抬頭，濕潤的眼睛亮得驚人：「我不需要躲在你的背後，我可以與你並肩。王毅說我是雄鷹一般的女人。」這話說出口的瞬間，原本醞釀的委屈突然變成了好笑，自己先噗嗤笑出了聲，眼角還掛著將落未落的淚珠。
秦軼突然托起她的臉，目光莊重得近乎虔誠：「路梔。」
「嗯？」
「我愛你。」
這三個字像解開最後一道鎖，路梔的眼淚徹底決堤。她拽著他的領帶吻上去，鹹澀的淚水融進交纏的呼吸裡。秦軼扣住她的後腦加深這個吻，在唇齒間嘗到她未說完的「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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