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鷺城回來後,許星遙又恢複了規律的修煉生活,轉眼又過了三個月。
晨光熹微時,他已在靈田邊掐訣念咒。新得的靈玉鋤在壟間翻起道道靈光,月見草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曳,淡藍色花瓣上還沾著夜露。糖球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每當鋤尖驚起草叢裡的小蟲,它便閃電般探出爪子拍住,然後得意地衝主人甩尾巴。
彆鬨。許星遙用鋤柄輕點小家夥的鼻尖,去守著劍心蘭,昨日發現有夜盜蛾的痕跡。糖球不情不願地挪到藥圃邊,忽然耳朵一豎,衝著田埂方向齜牙。隻見銀團子叼著個油紙包飛奔而來,身後跟著氣喘籲籲的林澈。
剛出鍋的靈米糕!林澈一屁股坐在田埂上,錦袍下擺沾滿草屑,三叔從東海帶回來的紅玉靈米,我偷……借了廚房蒸的。
許星遙接過尚且溫熱的油紙包,糯米香氣裡混著淡淡酒香。咬開軟糯外皮,內餡是蜜漬的朱果,酸甜汁水瞬間溢滿口腔。他滿足地眯起眼,卻見林澈正鬼鬼祟祟摸向雨露壺。
放下。許星遙頭也不抬,我平日裡,施展一下行雲布雨訣,就足夠照顧這些一階靈種了。現在壺裡可是兌了月華砂的寒月井水,將來等到我成為二階“耕師”之後,是要要給冰魄蓮育苗用的。
林澈訕訕縮回手,轉而從懷裡掏出個玉匣:好吧,那給你這個。匣中躺著三粒金燦燦的種子,表麵天然形成雲紋。
金紋雲實?許星遙差點被糕噎住,這不是煉製破障丹的主藥嗎?
藥圃裡劍心蘭不是成熟了麼?林澈得意地晃著匣子,我摘了一株換的,一株換三粒,穩賺不賠。
許星遙實在不知說些什麼,默默咽下劍心蘭市價是金紋雲實五倍的實話,接過種子掂了掂:得辟塊向陽的坡地……
這日,莫懷遠身邊的隨侍小童來找許星遙。
星遙師兄,小童恭敬行禮,莫師請您即刻前往湖心亭。
湖心亭四周垂著的青紗無風自動。莫懷遠正在煮茶,氤氳水汽中他的素白道袍仿佛與霧氣融為一體。
師兄。許星遙行禮。
莫懷遠抬眼:三日後南宮老祖壽宴,你隨我同去。
茶盞在許星遙手中一顫。南宮世家是神鷹部族的重要盟友,其老祖南宮霆更是滌妄境中期大修。這樣的場合為何要帶他一個外門弟子?
弟子也去?
正因你不引人注目。莫懷遠目光如劍,有些事,需要有人看,有人記。
三日後,許星遙站在銅鏡前整理衣袍。他特意換上了墨雪湖的外門弟子正裝,一身靛青色長衫配銀線繡的鬆紋腰帶,腰間懸著林家的青靈佩和身份玉牌。
彆鬨。他輕輕按住衣襟裡蠢蠢欲動的糖球。自從吸收了一半的神秘鱗片後,糖球額間月紋愈發明顯,在暗處會自發泛起微光。小獸平日也不喜歡在靈獸袋裡呆著,許星遙不得不在內襟縫了個暗袋,將它藏在那裡。
嗷嗚~糖球不滿地拱了拱,最終還是乖乖趴好,隻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透過衣襟縫隙往外看。
推開院門,山間的晨霧還未散儘。許星遙深吸一口氣,朝演法殿方向走去。
演法殿中,莫懷遠正在煮茶。水汽氤氳間,他素白的道袍仿佛與霧氣融為一體,唯有腰間那柄無鞘長劍泛著冷光。
師兄。許星遙恭敬行禮。
莫懷遠遞過一杯茶,今日壽宴,你隻管看,多聽,少言。他頓了頓,尤其是神鷹族有關的消息。
莫師兄感應到了糖球的氣息道,“你要帶靈獸去?”
“可有什麼不妥?”
“無妨,隻是,”莫師兄頓了下,“還是放回靈獸袋吧。”
許星遙想想也是,糖球貪玩,彆在壽宴上惹出什麼亂子來。他於是拍拍糖球腦袋,“委屈你了。”
“你倒是對它寵的很。”莫懷遠起身:走吧,青冥峰不近。
兩人踏著飛舟來到青冥峰山腳時,遠處傳來清脆的鈴鐺聲。一頂朱紅色的轎輦淩空飛來,四角金鈴叮當作響。轎輦落地,走下一襲紅衣的林紅藥,身後跟著滿臉興奮的林澈。
莫師弟來得真早。林紅藥紅唇微揚,腕間金鐲碰撞出清脆聲響。她目光掃過許星遙,輕笑道:數月不見,星遙倒是長得愈發精神了。
“見過紅姑姑。”
林澈衝許星遙擠擠眼睛,銀團子從他袖口探出腦袋,衝糖球的方向嗅了嗅。
紅藥師姐。莫懷遠簡單行禮,轉向林澈,你也去?
我代表林家,帶自家侄兒見見世麵,不行麼?林紅藥挑眉,金鐲上的鈴鐺無風自動。
正說著,天邊又落下兩道劍光。當先一人身著絳紫道袍,麵容儒雅,身旁跟著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那少年一襲素白長衫,眉目如畫,眼睛深邃卻溫潤,腰間懸著支碧玉洞簫。
楚師兄。莫懷遠難得露出笑意。
許星遙認出這是飛紅峰的楚江寒,同莫師兄一起入門,與莫懷遠素來交好。正思索間,忽覺那白衣少年的麵容有些眼熟。
是你?少年先認出了他,溫潤的眼中泛起笑意,之前在入宗大典上,差點撞到我的小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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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突然清晰。許星遙想起那個跪得雙腿發麻的入宗大典,前排那個回頭扶了他一把的白衣身影。當時那人腰間玉牌上似乎寫著,周若淵?
周師兄。許星遙連忙行禮。
周若淵虛扶一把:不必多禮。他聲音清朗如泉,我也沒想到今天在這遇見你。
入宗大典上,林澈當時雖然站在許星遙右側,但著實對周若淵沒什麼印象,他怎麼不記得許星遙撞到過人,於是湊過來:你們認識?
一麵之緣。周若淵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