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後的許星遙從淨世閣離開,手裡拿著清塵道長所贈的烏木令牌,出城來到城南的淨世靈圃。這片靈田占地近百畝,被劃分為數十個區域。遠遠望去,十幾名修士正在田間勞作。
“這位就是許道友吧?”
一個圓臉修士快步迎上前來。他約莫四十出頭年紀,麵容和善,腰間掛著一枚青玉令牌。
“貧道玉泉,負責這片靈圃的日常管理。”圓臉修士熱情地拱手行禮,臉上的笑容堆起幾道褶子,“清塵師兄特意傳訊交代要好生招待道友,說您精通靈植之道。”
許星遙回禮道:“玉泉道長客氣了。在下許渡塵,不過粗通些靈植皮毛,初來乍到,還請多多指教。”
玉泉道長領著許星遙穿過靈田間的小路,沿途詳細介紹各種靈植。許星遙一邊聽一邊暗自驚訝。無垢教在靈植培育上的技藝竟如此精湛,某些手法甚至不輸太始道宗的靈植堂。特彆是他們獨創的“三元法”,比道宗那個同時調節靈植所需的水、靈氣和肥力的術法高明不止一星半點。
“這片淬心蓮是明王親自賜下的二階靈種。”玉泉道長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片泛著金光的蓮池,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敬畏。池中蓮花晶瑩剔透,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每月初一,明王都會派使者來收取成熟的蓮實,從無延誤。”
許星遙佯裝好奇地湊近觀察:“這淬心蓮有何妙用?竟值得明王如此重視?”
“此蓮乃是煉製淨世丹的主藥。”玉泉眼中閃過一絲狂熱,聲音不自覺地提高,“服用後能洗滌心魔,助我等靈蛻修士快速突破瓶頸。”他大有深意地看了許星遙一眼:“凡是誠心皈依我教的修士,都有機會獲得賞賜。”
許星遙心中暗凜。這種能直接影響心境的丹藥,往往暗藏玄機。但他麵上不顯,隻是讚歎道:“果然神奇!“
參觀完畢,玉泉道長帶著許星遙來到靈圃西側的一處草廬。這間小屋雖簡陋,卻收拾得乾淨整潔,窗台上還擺著一盆青翠欲滴的靈草。
“許道友先在此安頓。”玉泉道長笑道,從懷中取出一本小冊子,“這是靈圃的規矩和注意事項,道友有空可翻閱。明日辰時,我再來帶道友熟悉具體事務。”
接下來的日子裡,許星遙每日辰時準時出現在靈圃,開始照料分得的三畝一階靈植寒星草。這種靈草對溫度極為敏感,需要以特定的手法調控地脈寒氣。許星遙有意藏拙,並未施展二階耕師的手段,卻已讓周圍的靈植夫看得目瞪口呆。
“許道友這凝霜手,怕是浸淫靈植之道數十載才能練就吧?”一位須發花白的老靈植夫湊過來,眼中閃爍著驚歎的光芒。他粗糙的手指幾乎要戳到許星遙的手背上,“老朽種了幾十年靈植,還是頭回見到能將地脈寒氣引導得如此精準的。”
許星遙指尖的靈力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在靈草根部遊走:“家師曾傳授些皮毛,在下也隻是照貓畫虎罷了。”他故意讓一株寒星草的葉片邊緣結出些許冰晶,裝作手法生疏的樣子。
老靈植夫正要再問,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許星遙抬頭望去,隻見一隊黃袍修士氣勢洶洶地闖入靈圃。為首的是一名麵容陰鷙的中年男子,周身散發著靈蛻後期的氣息。
“是執法使!”老靈植夫臉色煞白,手中的藥鋤“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慌忙退到田埂邊緣,連大氣都不敢出。其他靈植夫也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忐忑不安地望著來人。
那陰鷙男子徑直走到淬心蓮池前,厲聲喝道:“奉青木護法令,收繳淬心蓮實!即刻采摘!”
玉泉道長匆匆從修煉室趕來,賠著笑臉拱手道:“這位師兄,這批蓮實還需三日才能完全成熟,此時采摘恐損藥效,不如……”
“放肆!”陰鷙男子猛地一掌拍在玉泉道長胸前,強大的靈力將他推開數步,重重撞在蓮池邊的石柱上。“明王閉關在即,急需蓮實煉丹。耽誤了大事,你們這些人擔待得起嗎?”他冷笑著掃視眾人,“還是說,你們淨世靈圃沒把青木護法放在眼裡?”
許星遙站在田壟間冷眼旁觀,看著那些黃袍修士粗暴地扯斷蓮莖,將尚未完全成熟的蓮實胡亂塞進玉匣。
待那些人揚長而去,玉泉道長麵色鐵青地站在蓮池邊,看著滿目狼藉的蓮池,聲音嘶啞:“這是本月第三次了!再這樣下去,咱們自己的份額都要被他們搶光了!”
一名修士忍不住憤憤道:“師兄,我們就這麼忍氣吞聲?以明王的修為,閉關修煉哪裡會需要這些低階蓮子!他們分明是在故意刁難!”
“住口!”玉泉道長厲聲嗬斥:“眼下明王閉關,青木護法代行教務。你們做好分內事,其他的玄甲護法自有安排。”
許星遙彎腰繼續侍弄寒星草,心中暗自思索,看來無垢教內部兩派的鬥爭確實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
淨世靈圃的修士等級森嚴。最底層是像許星遙這樣的“外門靈植夫”,大多是無垢教中資質較差的塵胎境弟子,或是從各處招募來的散修。這些人每日在靈田間躬耕勞作,連進入內圃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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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層則是“淨世行者”,都是無垢教正統的靈蛻境弟子。他們負責監督靈植培育和采收工作。這些行者往往眼高於頂,對外門靈植夫呼來喝去。
最高層是三位“淨世長老”,平日深居簡出,靈圃的日常事務都交由玉泉道長代為打理。
許星遙刻意收斂手段,隻展現出略高於尋常一階農徒的水平,偶爾還會故意在調控地脈寒氣時出現些微差錯。饒是如此,他那手精妙的凝霜手還是很快在外門靈植夫中傳開了。那位老靈植夫李長青更是三天兩頭前來討教。
“許道友,多謝多謝!”李長青從田埂上起身,布滿老繭的雙手激動得發抖。他佝僂著背向許星遙抱拳,皺紋密布的臉上寫滿欽佩,“這幾日田裡的蟲害,可把老朽愁壞了。若不是道友,這茬靈草怕是要全軍覆沒。”
許星遙收起指尖殘留的靈光,謙遜地笑笑:“李道友客氣了。不過是些粗淺手段,能幫上忙就好。”
李長青從儲物袋取出兩個粗瓷碗和一個酒壺:“來來來,許道友坐下歇歇。”他找了處較為平整的田埂,斟滿兩碗酒,“這是老朽自己用黍米釀的,雖比不上那些靈酒,卻也醇厚得很。”
許星遙接過酒碗,兩人就著田埂席地而坐。黍米酒入口辛辣,後味卻帶著淡淡的甜香,確實彆有一番風味。遠處,其他靈植夫仍在辛勤勞作,偶爾傳來幾聲吆喝。
“李道友來無垢天多久了?”許星遙問道。
“老朽本就是臨江城的散修。”李長青抿了口酒,渾濁的眼睛望向遠方,“無垢教攻下城池的時候,我剛在城東租下一片藥園子。”他苦笑一聲,“後來他們到處招攬靈植夫,給的報酬豐厚,我便帶著徒弟過來了。”
“徒弟?令徒現在……”許星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