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散的靈光碎片如同青色的螢火尚未完全消散,許星遙的身影便已如一道撕裂夜空的閃電,驟然出現在藥莊上空。他衣袍在狂暴的靈氣流中狂舞,目光沉靜如萬載玄冰,死死鎖定在那間被層層禁製光芒包裹的靜室。
沒有絲毫停頓,甚至沒有去看正怒吼著衝來的齊永康,他並指如劍,體內丹田中,道胎微微一震,磅礴的冰寒靈力如同決堤般灌注到懸浮於身前的寒髓劍鏡之中。
“嗡——”
劍鏡光華大放,發出一聲充滿殺伐之意的清越嗡鳴,一道幾乎將周圍光線都吞噬的熾白劍罡在鏡前凝聚成形,帶著一股所向披靡的決絕意誌,悍然斬落下去!
“小輩爾敢!”
齊永康狂吼出聲。他萬萬沒想到來襲者如此狠辣果決,一出手便是要徹底斷送幽仙子的道途。他身形暴起,手中瞬間多了一柄燃燒著赤紅火焰的長刀。刀芒暴漲,化作一道咆哮的火蛟,試圖橫亙在劍罡之前,將其攔截下來。
“轟隆!”
冰與火,極寒與熾熱,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半空中猛烈碰撞。巨響伴隨著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向四周瘋狂擴散,附近的幾棟木質建築瞬間被夷為平地。齊永康倉促間的攔截終究慢了一線,力量也未儘全功,被那反震而來的力量震得氣血翻騰,踉蹌著向後倒退了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臉上閃過一絲駭然。
而許星遙那道全力出手的熾白劍罡,雖然被火焰刀芒削弱了大半,卻依舊頑強地保持著斬擊的態勢,狠狠地劈在了靜室外層的防護禁製上!
“嘭!”
又是一聲沉悶的爆響!靜室外那層層疊疊的防護禁製,在這殘餘劍罡的衝擊下應聲而碎,化作漫天飄散的光點。劍氣餘波更是穿透了破碎的禁製,撞擊在靜室的石門上。
厚重的石門被撕裂開一道猙獰的缺口,碎石紛飛。透過缺口,可以清晰地看到靜室內翻滾不休的黑色氣流,以及氣流中心盤膝而坐的模糊身影。
“噗!”
靜室內,正處在突破緊要關頭的幽仙子,遭受外界巨力衝擊與自身力量失控的反噬,再也壓製不住體內亂竄的靈力,噴出一大口烏黑粘稠的鮮血。
她周身繚繞盤旋的陰魂虛影發出淒厲的尖嘯,變得狂亂不堪,相互撕扯吞噬。原本已趨於穩定、緩緩攀升的氣息,此刻也混亂暴走,在靜室內橫衝直撞。幽仙子臉上血色褪儘,甚至有細密的血珠從皮膚下滲出。
然而,在那雙因劇痛和暴怒而幾乎完全被漆黑占據的眼眸深處,卻燃燒著誓要焚毀一切的怨毒火焰。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懸浮於半空中的那道身影,黑石城演法大會上的失敗,與此刻阻道毀途的深仇大恨交織在一起,讓她對許星遙的恨意攀升到了頂點!
“許!星!遙!”幽仙子幾乎是從痙攣的喉嚨深處,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這個名字,聲音如同惡鬼的詛咒。她強忍著經脈寸寸欲裂的劇痛,瘋狂壓榨著近乎枯竭的潛能,不顧一切地加速運轉那已然出現偏差的功法,試圖在道基徹底崩毀前,強行扭轉局麵,完成這被打斷的突破。
隻要能夠踏入玄根境,哪怕根基受損,她也要立刻獲得力量,親手將眼前這個可恨的家夥抽魂煉魄,永世不得超生!
“齊幽!”齊永康聽到靜室內的動靜和幽仙子的嘶吼,又驚又怒。他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襲者竟然是當初在演法大會上讓他顏麵掃地的那個小子,更是萬萬沒想到,短短一年不見,對方竟已突破了玄根境,而且實力強橫至此!
“給我圍殺他!”齊永康暴跳如雷,一邊指揮著從藥莊各處蜂擁而至的護衛,一邊再次催動手中的火焰長刀,赤紅的刀芒如同岩漿噴發,就要向半空中的許星遙撲殺過去。
然而,麵對齊永康這含怒而來的一擊,以及從四麵八方射來的無數道法術光芒和法器攻擊,許星遙的身形卻如同毫無重量的柳絮,在空中留下道道殘影,輕描淡寫地避開了齊永康那道勢大力沉的火焰刀罡。灼熱的刀罡擦著他的衣角呼嘯掠過,最終斬在他身後的庫房區域,將其化為一片熊熊火海。
與此同時,許星遙將袖袍隨意地一揮,數道幽藍冰錐射向衝在最前麵的幾名靈蛻境護衛。這些護衛大多修為僅在靈蛻初中期,護體靈光輕易便被冰錐穿透,慘叫著倒飛出去,落地時已是氣息奄奄,非死即傷。
而許星遙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那間破損的靜室,眼見幽仙子周身氣息雖然混亂,卻依舊在攀升,顯然是要不惜代價強行突破。他眼中寒光一閃,借著閃避齊永康攻擊和揮手退敵的空隙,動作流暢地從儲物袋中取出了朱砂玉塤。
他將玉塤湊近唇邊,眼簾微微垂下,仿佛周圍喊殺震天的混亂戰場都與他無關,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沉靜悠遠。一縷帶著冰寒意境的靈力,被他均勻地注入了玉塤之中。
“嗚——嗡——”
一道仿佛自遠古戰場傳來的塤音,驟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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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初聽並不算響亮,甚至有些沉悶,卻奇異地壓過了戰場上所有的喧囂,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修士的耳中,並且無視了肉身的阻隔,直接作用於他們的神魂深處!一股悲愴肅殺的破邪之意,隨著音波急速擴散開來。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些修為較低的藥莊護衛。他們隻覺得心神如同被重錘擊中,劇烈震顫,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各種幻象,耳邊仿佛有無數惡毒的詛咒與哀嚎。剛剛勉強凝聚起的護體靈光瞬間潰散,體內靈力運行軌跡大亂,不少人抱緊頭顱,發出痛苦的嘶嚎,徹底失去了戰鬥力,甚至有人心神受損,直接昏死過去。
就連暴怒中的齊永康,在這無孔不入的塤音侵襲下,前衝的身形也是一滯。他隻覺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湧上心頭,原本熊熊燃燒的怒火被一層無形的屏障堵住,無法暢快地宣泄出去,連帶著周身運轉的靈力都出現了一絲不正常的滯澀。他急忙固守心神,以自身神念抵禦音波攻擊,但那低沉悲愴的塤聲卻能繞過所有防禦,如同魔音貫耳,持續不斷地撩撥著他因幽仙子突破受阻而產生的焦慮與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