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紙“刺啦”一聲燃起來,安魂燈的氣息裹著符灰滲入鐘體經絡,像滴蜂蜜落進渾水,蕩開一圈圈柔和的漣漪。
每一道漣漪擴散時,都帶出一段模糊的記憶回響:繡鞋踏雪、老兵跪拜、陶碗盛雨……
“成了。”蘇璃在斷碑後攥緊拳頭,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
她咬破指尖,在地麵疾書反向陣紋,血線蜿蜒如活物,順著“竊息之線”連接上所有被鎖鏈纏住的殘魂。
每劃出一筆,她腦海中便閃過一道殘影:繡鞋踏碎雪夜門扉、老兵跪拜無人祭壇、陶碗盛滿灰雨……那些被強行抹去的記憶,正隨著血陣重新接續。
當最後一筆閉合,十二根石柱同時震顫——沉睡的執念,終於聽見了召喚。
那些原本隻能被動掙紮的殘魂突然有了動靜——陳九娘的繡鞋尖重重跺地,發出“咚”的悶響,震起一圈塵霧;守陵老兵的佩刀“當啷”墜地,撞擊聲清越如泉;燒火丫頭的破陶碗砸在枯骨上,碎片四濺,發出清脆的響。
他們的意識彙流成河,順著陣紋奔湧進巨鐘。
第七道符燃儘的刹那,巨鐘忽然一頓。
原本向外擴散的聲波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扯住,竟開始回流!
鐘體內傳出“哢哢”的裂響,像是冰層斷裂,又似骨骼錯位。
那些被鎖鏈拖走的殘魂紛紛睜開眼,空洞的眼窩裡燃起幽藍火焰,火苗跳躍時發出細微的“劈啪”聲,齊齊轉頭看向鐘體,意識彙聚成一句無聲呐喊:“還我命來!”
“轟——”
鐘內傳出一聲淒厲怒吼,一道黑影破鐘而出。
那是怨魄七號,此刻他的魂體不再透明,反而凝實得近乎實體,雙目赤紅如血,手中攥著半截斷裂的拘魂索,聲音沙啞得像刮過石板:“你們……終於來了……”
話音未落,遠方鬼門方向突然警鐘狂鳴。
那聲音比葬鐘更沉更悶,震得枯骨林的地麵都在發抖,腳底傳來陣陣震顫,如同大地在呻吟。
碎骨在震動中相互碰撞,發出細密如雨的“簌簌”聲。
蘇璃臉色驟變,一把撈起團絨轉身就跑,逆龍在她袖中發出警告的嘶鳴,冰冷的身體緊緊纏繞她的手腕,傳遞著緊迫的危機感。
小燼叼住她的衣角,狐尾掃過阿幽的腦袋:“走!祭壇要塌了!”
阿幽的安魂燈突然大亮,照亮他們腳下的路,燈光搖曳,將五人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像逃亡的鬼魅。
話癆小鬼哭喪著臉跟在後麵,腰牌撞得叮當響:“完了完了,鬼差隊要追來了!我跟你們說,陰司的黑無常最凶了,上次我押解錯了魂……”
“閉嘴。”蘇璃頭也不回,反手把話癆小鬼塞進自己懷裡。
他還在喋喋不休,聲音悶在衣襟裡,像隻被捂住嘴的麻雀。
她能感覺到背後的動靜——祭壇的石柱正在崩裂,發出“哢嚓”巨響,鬼麵石像的眼睛裡滲出黑血,滴落地麵時“嗤”地冒起白煙;巨鐘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每道裂縫裡都湧出被囚禁的殘魂,像一群掙脫牢籠的鳥,羽翼拍打空氣的聲音混著低語,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這一票……”小燼回頭望了一眼,狐毛被氣浪吹得亂飛,眼中映著崩塌的祭壇,“不止偷了鐘,還撬了他們的根啊。”
蘇璃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笑出了聲。
風灌進喉嚨,帶著枯骨的腥氣,可她覺得從未這麼痛快過。
笑聲在胸腔裡震動,混著喘息,像一口久閉的鐘終於被敲響。
三人一狐一貓在枯骨間騰挪飛掠,身後轟鳴不斷,仿佛整座地獄都在崩塌。
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鬼門方向的鐘聲才漸漸稀疏。
她們癱倒在守夜亭廢墟上,胸膛劇烈起伏,耳邊隻剩風聲與心跳,還有逆龍在腕間緩緩放鬆的微癢。
等喘勻了氣,蘇璃才望向滿地殘磚碎瓦,摸了摸腰間的圖鑒——封皮上的暗紋還在緩緩轉動,像是在記錄這場勝利。
“明天。”她對著晨霧輕聲說,“我們重建守夜亭。”
晨霧中,陳九娘的繡鞋尖輕輕點了點她的腳背,觸感輕柔如柳絮拂麵;守陵老兵彎腰撿起半塊斷磚,指尖撫過刻痕,動作莊重如拾遺珍;燒火丫頭把破陶碗裡的水潑在廢墟上,水珠灑落時發出“淅瀝”輕響,像一場微型春雨。
他們的身影在晨光裡若隱若現,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蘇璃低頭,看見團絨正用肉墊拍她的手,金瞳裡映著初升的太陽,溫暖如融化的琥珀。
她蹲下身,把小貓妖抱進懷裡,逆龍從袖中鑽出來,繞著她的手腕盤成一圈,鱗片微涼,卻帶著熟悉的安心。
遠處,鬼門的警鐘還在響。
但蘇璃知道,這一次,他們敲不碎她的守夜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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