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不知道,團絨的逆祀篇已經在地下水道裡轉了五日,連王都的蚯蚓都在哼錯頻。
“喵——”
一聲清越的貓叫刺破暮色。
團絨從蘇璃袖中竄出,粉色肉墊精準咬住老者的袍角。
它仰起頭,喉間滾出一串婉轉的鳴音——那調子像是把《大悲咒》和《喜樂歌》揉碎了重編,前半句像春溪淌石,後半句突然變成寒鴉夜啼。
老者的身形猛然一僵。
他抬起手想要拍開團絨,卻見指尖滲出黑血,麵具下的皮膚開始皸裂,露出裡麵青灰色的腐肉:“你……你動了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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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燼,迷蹤陣!”蘇璃低喝。
九尾靈狐長吟一聲,九條尾巴同時揚起。
赤金狐火在半空畫出玄奧紋路,廢井周圍的空間瞬間扭曲成鏡像回廊——老者眼前的蘇璃突然變成三個,每個都握著不同的法器;阿幽的燈籠同時出現在東西南北,燈焰裡躍動著金色火星。
“阿幽,焚邪!”
暖黃燈籠驟然拔高,燈焰凝成三寸金矛,“噗”地紮進黑燈燈芯。
幽藍火焰發出刺耳的尖嘯,燈身裂開蛛網狀細紋,裡麵滲出黑紅色的液體,散發著腐臭的腥氣——竟是血水。
“這燈……是用早夭孩童的眼睛煉的!”怨魄七號的聲音從井邊的陰影裡炸響。
他不知何時現身,手中骨筆泛著幽光,“初視之瞳最乾淨,也最容易被邪術汙染!”
老者終於慌了。
他踉蹌後退,想要召回黑燈,卻見阿幽的金矛已經洞穿燈身。
黑燈“砰”地炸裂,一顆浸泡在血水中的眼球掉在地上,眼白上布滿血絲,瞳孔還保持著孩童特有的清澈——正是百日嬰孩的眼睛。
“亂祀!”七號揮起骨筆,在老者額上重重寫下兩個血字,“真正的代祭者,該替亡者鳴冤,不是用他們的眼睛養邪物!”
老者的身體開始崩潰。
他望著滿地的眼球碎片,突然發出刺耳的尖笑:“你們……不過都是‘燈奴’……真正的主人……在鬼界深處……等著點燃第七盞……”話未說完,便化作一團黑灰,連半句遺言都沒剩下。
蘇璃蹲下身,拾起半塊黑燈燈架。
燈架內壁刻著一行小字,古篆與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文字混在一起:“庚戌年,奉‘幽燈君’令,設七燈鎖魂陣。”她指尖輕輕撫過“燈君”三個異文,心下泛起寒意——這絕不是大玄王朝的文字。
“滴。”
圖鑒突然在她懷中發燙。
她急忙取出,隻見封皮自動翻開,新解鎖的一頁浮著淡青色光霧:【亡者七燈·殘圖·其一】。
畫麵裡,六盞形態各異的燈圍成圓陣,中央的空位上,竟緩緩投影出阿幽燈籠的輪廓,連“陵”字紋都分毫不差。
“璃璃……”團絨蹭了蹭她的手背,聲音軟得像棉花,“燈燈……疼。”
蘇璃抬頭,正見阿幽的燈籠焰微微發顫,燈壁上的“陵”字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她將殘圖收好,望向漸沉的夕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鬼界深處的“主人”,七盞鎖魂陣的陰謀,她倒要看看,是誰先被燈照得無處可藏。
祠堂地窖的木門突然發出“吱呀”一聲。
蘇璃轉頭望去,隻見地下深處飄來一點燭火,明明滅滅,像極了某盞燈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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