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收集堂的靈草圃裡滾了兩圈，終於墜落在靳謙手背上時，還帶著點水心草特有的清潤。他正蹲在圃邊，用魯老給的木書簽撥弄著剛栽下的龍須草幼苗——書簽上的枯榮草紋路被晨露浸得發深，像老鬼筆記裡那些被茶水洇濕的批注，帶著股說不出的舊意。周導師說今天要派首次堂院任務，收集堂的弟子按組行動，他跟蘇曉、阿木分到一組，任務內容卻沒提前說，隻讓辰時到堂前集合。
“靳謙哥！你蹲這兒乾嘛呢？周導師都在堂裡等了！”阿木背著新換的研究堂藥簍，跑過來時帶起陣風，把靈草圃裡的蒲公英吹得漫天飛，“蘇曉姐說任務可能跟五行遺跡有關，說不定要去東荒的西坡——我娘說西坡的龍須草最旺，就是有‘土撥獸’看著，那小東西能吐土球，可疼了！”
靳謙趕緊把木書簽揣回懷裡，拍了拍手上的草屑：“彆慌，周導師肯定有準備。”他摸了摸腰上的玄鐵護心鏡，王鐵匠打的這塊鐵又被他擦得發亮，上次在迷霧穀蹭的劃痕現在倒像個記號，提醒他遇事彆硬拚。
走進堂內時，周導師正站在展櫃前，手裡拿著張泛黃的地圖，上麵用炭畫著西坡的地形，標著幾個淡綠的小點。“人齊了，”周導師見他們進來，把地圖鋪在桌上，“這次任務是去東荒西坡收集龍須草，至少二十株，要帶著根須的活株。”
“龍須草？”蘇曉眼睛一亮，趕緊從布包裡掏出《木芯與靈草共生考》，翻到折角的一頁，“周導師，是不是因為龍須草能和木芯共生，削弱木芯的燥氣？這樣暗夜盟就算拿到木芯，也沒法硬融其他奇物了！”
周導師笑著點頭，指了指地圖上的小點：“沒錯。西坡是東荒少有的靈草富集地，龍須草多長在坡中段的石縫裡，旁邊常有土撥獸守護——那是土係的小獸，不傷人，就是愛吐土球攔路。阿木，你的木係異能能催生靈草，到時候幫著辨認活株；蘇曉，你懂靈草養護，負責挖草保根；靳謙，你的空間異能負責警戒，要是遇到暗夜盟的探子，彆硬碰，先傳訊回來。”
靳謙接過周導師遞來的傳訊符，是張淡青色的紙，上麵畫著天機閣的紋路：“周導師，西坡離靳家村近嗎？我想……要是任務順利，去看看我娘。”
“正好順路，”周導師從桌下拖出個木盒，裡麵裝著三瓶清瘴丹和兩把木劍，“這是給你們的防護用品，清瘴丹防西坡的迷瘴，木劍防身。任務不急，明晚之前回來就行，注意安全。”
三人收拾好東西，跟著陳雲去了飛舟停靠點。陳雲幫他們檢查了飛舟的靈晶，又叮囑靳謙：“西坡的土撥獸怕空間能量，要是它們攔路，你用小裂縫嚇嚇就行，彆傷了它們——那是東荒的原生獸，數量不多了。”
飛舟升起時，靳謙趴在船舷上往下看，天機閣的青瓦白牆漸漸變小，遠處東荒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阿木在旁邊興奮地數著雲，蘇曉則在整理靈草工具，布包裡的小鏟子和水囊擺得整整齊齊。靳謙摸出懷裡的地圖，指尖順著西坡的路線劃，心裡想著母親——不知道她最近有沒有按時喝靈草水，張爺爺的腿傷好了沒。
飛舟落在西坡腳下時，已近午時。陽光把坡上的石頭曬得發燙，空氣裡混著靈草的淡香和土腥味，是靳謙熟悉的東荒味道。“先歇會兒，吃點東西再往上走。”蘇曉從布包裡拿出靈米糕，是阿木娘捎來的，還帶著點溫，“西坡的迷瘴午後才散，現在上去容易頭暈。”
三人坐在坡下的歪脖子鬆樹下，吃著靈米糕，聽阿木講研究堂的趣事——說有個弟子給靈草澆多了水，結果靈草長得比人還高，把李導師的藥圃都撐破了。靳謙聽著，想起林婉兒的藥圃，不知道她種的枯榮草長勢怎麼樣，有沒有遇到蟲害。
午後的風刮過西坡，帶著點涼意，迷瘴漸漸散了。三人順著坡往上走，蘇曉走在最前麵，手裡拿著根靈草枝，時不時彎腰聞聞：“龍須草的根有股甜香，土撥獸的洞穴附近肯定有——它們喜歡待在靈草多的地方。”
走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阿木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麵的石縫：“你們看！那是不是龍須草？”石縫裡果然長著幾株淡綠色的草，葉子上有細細的絨毛，頂端開著小白花，正是蘇曉說的龍須草。
“小心！”靳謙突然拉住阿木，指尖的萬象戒輕輕發燙——石縫旁的土堆動了動，鑽出隻拳頭大的小獸，渾身土褐色，圓滾滾的，正是土撥獸。它對著他們“吱吱”叫了兩聲，突然吐出個土球，直奔阿木的腳邊。
阿木趕緊往後躲，土球砸在地上，濺起片塵土。“彆慌，”靳謙按照陳雲說的，對著土撥獸劃了道小裂縫，淡青色的裂縫在地上閃了閃，土撥獸嚇得“吱”了一聲，趕緊鑽回土堆裡，再也沒出來。
“太厲害了！”阿木拍著胸口，“靳謙哥，你這空間異能對付土撥獸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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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拿出小鏟子，小心地挖著龍須草的根：“彆吵，龍須草的根須細，得慢慢挖，斷了就活不成了。”靳謙蹲在旁邊，用空間異能把周圍的土輕輕撥開，幫蘇曉護住根須，阿木則在旁邊催生周圍的靈草，免得土撥獸再回來。
挖了五株時，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靳謙趕緊用空間異能探查，意識裡“看”到兩個黑衣人，正往這邊走，手裡拿著個木盒，像是在找什麼。“是暗夜盟的探子！”靳謙壓低聲音，拉著蘇曉和阿木躲進旁邊的石縫裡，“他們往這邊來了，彆出聲。”
黑衣人走近時，靳謙看清了他們的衣襟——繡著血狼的標記，是血牙的手下。“頭說西坡有木芯的伴生草，找到就能加快融木芯的速度，”其中個黑衣人說，“你再仔細找找，彆漏了石縫。”
另個黑衣人剛要彎腰，阿木突然打了個噴嚏。黑衣人瞬間轉頭，手摸向腰間的刀：“誰在那兒？出來！”
靳謙心裡一急，對著兩個黑衣人用了空間滯停——淡青色的光裹住他們的手腕，兩人的刀剛拔出來就停在半空。“快跑！”靳謙拉著蘇曉和阿木往坡下跑，懷裡的龍須草被風吹得晃，卻緊緊攥在手裡。
跑了約莫百丈遠，才敢停下來喘氣。蘇曉趕緊檢查龍須草，還好根須都沒斷：“還好你反應快，不然我們就被發現了。”阿木也拍著胸口：“剛才嚇死我了，那兩個黑衣人好凶！”
靳謙摸出傳訊符，捏碎了一張——淡青色的光飄向空中，很快消失在天際：“已經傳訊給周導師了，他們會派人來探查。我們先去靳家村，把龍須草放在我家，再回來繼續收集，這樣安全點。”
三人往靳家村走，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快到村口時，靳謙遠遠看見母親站在院門口，正往坡上望。“娘！”他喊了一聲，跑了過去。母親看見他，趕緊拉住他的手，摸了摸他的臉：“謙小子，你怎麼回來了？瘦了，是不是在天機閣沒吃飽？”
進了院，張爺爺也來了，手裡拿著串曬乾的靈草：“聽說你回來，我趕緊把這給你帶來，周導師說這草能助你穩定異能。”靳謙接過靈草，心裡暖暖的，把任務的事簡單說了說，母親趕緊幫他們把龍須草種在院裡的花盆裡，蘇曉在旁邊指導怎麼澆水施肥。
晚飯時，母親煮了紅薯粥，還蒸了靈米糕，阿木吃得肚子都圓了：“嬸子做的糕比我娘做的還好吃！”母親笑著給他們添粥：“喜歡就多吃點，明天帶點路上吃。”
夜裡，靳謙躺在熟悉的土炕上，聽著母親的咳嗽聲，心裡踏實得很。他摸出懷裡的木書簽，借著月光看上麵的枯榮草紋路，想起魯老說的“老鬼盼著回東荒”，突然明白這次任務不隻是收集龍須草，更是守護東荒的靈草和親人，不讓暗夜盟破壞這一切。
第二天一早，三人帶著母親準備的乾糧，繼續去西坡收集龍須草。有了昨天的經驗，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更多龍須草，土撥獸見了靳謙的空間裂縫，也都乖乖躲起來。到了午時，已經收集了二十五株，遠超任務要求。
“該回去了，”蘇曉把龍須草小心地放進木盒，“再晚，飛舟就趕不上了。”靳謙最後望了眼西坡，心裡默念：娘，張爺爺，我會保護好東荒，不讓你們受傷害。
飛舟返回天機閣時，周導師已經在飛舟停靠點等著。看到他們帶回的龍須草，周導師笑著點頭：“做得好！這些龍須草能和木芯共生，削弱暗夜盟的木芯威力，為五行遺跡的行動爭取時間。”
靳謙摸了摸懷裡的木書簽，又看了看身邊的蘇曉和阿木，心裡突然明白——堂院任務不是簡單的收集奇物，是和夥伴一起守護想守護的東西，是把老鬼的念想、東荒的牽掛，都融入每一次行動裡。
夜色漸濃時，靳謙坐在收集堂的桂樹下，把這次任務的經過記在老鬼的筆記空白頁上，字跡比之前工整了些。月光落在筆記上，和老鬼的批注重疊在一起，像兩代收集者的對話，訴說著對奇物的敬畏，對守護的堅持。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接下來還有更多任務，更多挑戰，但隻要身邊有夥伴，心裡有牽掛，有萬象戒的陪伴，有老鬼的指引，他就能一步步走下去，走向五行遺跡，走向能守護所有人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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