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軍事委員會大院內,委員長的辦公室。
戴隱站在書桌前,將一份厚厚的卷宗恭敬地放在委員長麵前。
“校長,這是最近六個月,日本方麵在南京及周邊地區的諜報活動總結。”
委員長翻開第一頁,眉頭微皺。
卷宗中羅列了十幾起確認的日諜案件,其中大部分已經破獲,但有一樁標注為“紅色”的案件,顯得格外刺眼。
“這個案,怎麼還沒破?”
委員長的手指重重地在那行字上點了點,發出沉悶的篤聲。
戴隱的臉色微微一沉。
“校長,這案子已經查了大半年。我們抓了三批人,斃了兩個,但主謀始終抓不到。”
頓了頓,聲音低沉:
“更要命的是,就在上個月,軍事委員會的一份關於長江防務的機密文件,又被泄露了。“
”日本海軍的情報機關,提前得到了我們的布防圖。”
委員長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這麼說,這個,現在還在我們內部?”
“是。”戴隱點頭,
“而且此人極其狡猾,反偵察能力極強。軍統動用了最精銳的力量,布下天羅地網,卻始終找不到他的尾巴。”
委員長沉默了片刻,突然抬頭。
“把這個案子,交給吳融。”
戴隱的瞳孔微微收縮。
“校長,吳顧問剛到南京,對這邊的情況還不熟悉,這案子……”
“不熟悉?”委員長打斷了他的話,
“你不是說,他在東北攪得關東軍雞犬不寧?既然有本事讓服部彥藏吃癟,就有本事找出藏在我們內部的老鼠。”
他將卷宗推到戴隱麵前。
“去吧,把案子交給他。我要看看,這個年輕人,到底有幾分真本事。”
戴隱躬身接過卷宗,轉身離開。
走出辦公室,臉上的表情恢複了那種公式化的平靜,但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冷意與算計。
……
侍從室,吳融的辦公室。
戴隱推門而入,將那份標注著“絕密”的卷宗,放在了吳融的桌上。
“吳顧問,校長有一樁要緊的案子,交給你負責。”
吳融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卷宗。
“什麼案子?”
“日諜‘紅雀’案。”戴隱的聲音很平靜,
“這個日本間諜,在南京潛伏了至少三年,竊取了大量軍事機密。我們查了半年多,一直找不到他的藏身之處。”
吳融翻開卷宗,快速瀏覽。
卷宗記錄得很詳細。
被竊取的文件清單、發生泄密的時間節點、軍統已經排查過的可疑目標、破獲的三個外圍聯絡點……
但越看,吳融越感覺不對勁。
這份卷宗,像是一份經過精心修飾的“公開報告”。
它提供了大量事實,卻沒有提供任何能夠真正推進案件的核心線索。
比如,那三個被破獲的外圍聯絡點,卷宗隻記錄了地址和人員名單,卻沒有記錄審訊筆錄和口供細節。
再比如,被泄露的機密文件,卷宗隻列出了文件名稱,卻沒有附上文件的傳閱記錄和接觸人員名單。
這是一份“不完整”的卷宗。
吳融合上卷宗,抬頭看向戴隱。
“戴局長,這份卷宗,是全部資料嗎?”
戴隱笑了笑。
“當然。局裡這半年的調查成果,全在裡麵了。”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關切:“吳顧問初來乍到,對南京的情況不熟,如果需要協助,儘管開口。”
吳融點了點頭。
“多謝戴局長。我會儘快給校長一個答複。”
戴隱沒有再多說,轉身離開。
門關上的瞬間,他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走廊裡,副官小聲問道:“處座,真的把案子全交給他?”
戴隱冷哼一聲。
“交給他?我隻是把一堆我們自己都查不下去的廢紙交給他。”
他回頭看了一眼吳融辦公室的門。
“這案子,連我都查不出來。我倒要看看,他一個剛從東北回來的愣頭青,能翻出什麼花樣。”
“如果他破不了案呢?”副官問。
“破不了,正好。校長就會知道,有些事,不是誰都能做的。”
……
辦公室內。
吳融將卷宗重新翻開,一頁一頁仔細閱讀。
秘書小陳站在一旁,看著吳融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不明白,為什麼戴處座要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這個新來的顧問。
但他的職責,不是思考,而是觀察和彙報。
吳融看完最後一頁,將卷宗合上。
他沒有說話,隻是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南京城籠罩在薄薄的霧靄中。
他的意識,緩緩沉入腦海。
“戴隱想用一個死局給我個下馬威,可惜,他不知道我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