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穴的刺痛感猛然消失。
吳融眼前的三維沙盤,停止了那令人眼花繚亂的閃爍。
億萬次的推演,塵埃落定。
【最優破局方案已生成。】
一行冰冷的金色字體,懸浮在沙盤之上。
【方案名稱:“蜂群”】
【核心戰術:全域滲透、非對稱打擊、斬首指揮中樞。】
【推演勝率:91.3。】
【預計傷亡:紅方戰損不超過15,藍方指揮部及核心單位被全殲。】
吳融看著那條最終成型的金色攻擊路線,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這不是什麼奇謀。
這是一種他熟悉,卻在這個時代完全不存在的戰法。
特種作戰!
係統給出的“蜂群”方案,核心思想隻有一個。
放棄所有正麵陣地。
將兩個師的兵力徹底打散,以班、排為單位,組成上百個獨立的作戰小組,像蜂群一樣,滲透進藍方控製區的每一片山林、每一條鄉道、每一個村莊。
不打主力,不攻要塞。
隻打補給線,炸軍火庫,襲擾巡邏隊,刺殺信使。
用無數次微小的騷擾,徹底拖垮藍方的後勤,擾亂藍方的部署。
最終,在藍方主力被調動得疲於奔命、指揮係統陷入混亂的時刻,由一支最精銳的突擊隊,如手術刀般精準地插入,直搗範傑的師指揮部!
瘋了。
這個計劃,在任何一個國軍將領看來,都是徹頭徹尾的瘋話。
放棄陣地,等於將大片土地拱手讓人。
化整為零,等於放棄了指揮權,部隊一旦散出去,就可能再也收不回來,變成一群烏合之眾。
這違背了自西點軍校到達克賽爾顧問團,所有軍事理論家教給他們的全部知識。
戰爭,是軍團與軍團的對決,是鋼鐵與鋼鐵的碰撞。
這種像土匪一樣東躲西藏、打黑槍的戰法,上不了台麵,更不可能戰勝強大的德械教導師。
吳融很清楚,如果他把這份原汁原味的計劃交上去,俞濟會當場把它撕碎,然後把他當成神經病趕出去。
必須包裝。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能提“特種作戰”,不能提“去中心化指揮”。
他要用這個時代的人能聽懂的語言,來解釋這個瘋狂的計劃。
吳融坐回書桌前,鋪開稿紙。
筆尖落下,寫下幾個大字。
《破釜沉舟,以奇勝正——紅方作戰方略》
“奇兵”、“險招”、“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把那些超前的戰術理念,全部用孫子兵法和曆代兵家險中求勝的戰例包裹起來。
那些滲透小組,他稱之為“摸瓜隊”。
那些負責襲擾的,叫“遊騎兵”。
最終執行斬首任務的精銳,則命名為“敢死隊”。
整個計劃,被他描繪成一場在絕對劣勢下的絕地反擊。
不是不想守,是守不住。
與其被動挨打,全軍覆沒,不如主動出擊,尋求一線生機!
他將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都寫得清清楚楚。
包括如何利用夜色掩護,如何分組,如何規定聯絡信號,如何選擇滲透路線。
這些,全都是【戰爭推演】模塊給出的最優解。
但在紙麵上,它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軍事天才,在極度壓力下迸發出的靈感。
一夜無眠。
當天光微亮時,一份厚達三十頁的作戰計劃,靜靜地躺在了吳融的書桌上。
……
軍事委員會,最高會議室。
氣氛比昨天更加壓抑。
委員長沒有親自到場,但他的意誌,通過俞濟那張鐵青的臉,傳達給了每一個人。
吳融的作戰計劃,副本已經分發到了在場的每一位將領手中。
俞濟、範傑、戴隱,還有那兩位已經失去指揮權的雜牌師師長。
會議室裡,隻能聽見紙張被用力翻動的聲音,以及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荒唐!”
教導師師長範傑,第一個將文件夾重重地拍在桌上。
“這根本不是作戰計劃!這是自殺宣言!”
他站起身,怒視著吳融。
“放棄所有防線?把部隊拆成上百個小隊?吳副官,你是想讓我的裝甲營連個目標都找不到,還是想讓陳師長和李師長的部隊,變成一群四處流竄的土匪?”
紅方指揮官陳啟文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
“吳副官……這……這太冒險了。部隊一旦散出去,我……我沒把握能再把他們收回來啊!”
另一位師長也附和道:“是啊,山裡信號不好,一旦失去聯絡,各自為戰,那就是一盤散沙,會被範師長一口一個吃掉的!”
反對聲四起。
在這些身經百戰的將軍看來,吳融的計劃,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異想天開。
俞濟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吳融,等待他的解釋。
吳融站起身。
他沒有看範傑,也沒有看那兩個雜牌師師長。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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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長官,我想請問,按照常規的防禦戰術,紅方有幾成勝算?”
會議室裡,瞬間安靜下來。
幾成勝算?
零成!
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卻沒人願意說出口的答案。
“既然守,是必死之局。為何我們不能換一種思路,在進攻中尋找生機?”
吳融走到巨大的沙盤前,拿起指揮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