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大和旅館。
陳若琳穿著一身精致的和服,正優雅地坐在窗邊,麵前的畫架上,是一幅尚未完成的山水畫。
她的筆觸細膩,意境悠遠,看起來就像一個不問世事的日本貴族小姐。
就在昨夜,“驚雷”行動打響的同一時間。
她以日本畫家“川島雅子”的身份,向哈爾濱特務機關,舉報了一條“重要情報”。
她聲稱,自己在城北的鬆花江畔寫生時,無意中發現了“滿洲抗日匪徒”的秘密據點。
為了增加可信度,她甚至還畫出了一張惟妙惟肖的“據點布防圖”。
那張圖,是吳融親手繪製的。
上麵每一個細節,都精準地對應著城北一處廢棄的伐木場。
哈爾濱特務機關長官,對這份從天而降的“功勞”,深信不疑。
他立刻調集了城內百分之八十的機動兵力,連夜對城北展開了大規模的合圍清剿。
結果,自然是撲了個空。
當他氣急敗壞地返回城內時,才收到了平房基地遇襲的噩耗。
一場完美的聲東擊西。
為陳默和抗聯突擊隊的轉移,爭取到了整整二十四小時的黃金時間。
“砰!”
特務機關的辦公室裡,傳來一聲瓷器碎裂的脆響。
機關長官看著手中那份關於“川島雅子”小姐家世清白、背景無可挑剔的調查報告,氣得將自己最心愛的古董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被耍了。
但那個女人,已經人間蒸發。
風雪,依舊在肆虐。
茫茫的興安嶺雪原上,一支小小的隊伍,正在艱難地跋涉。
陳默的身體很虛弱,但他咬牙堅持著。
在抗聯戰士的護送下,他們穿過林海,趟過冰河,躲過了日軍一次又一次拉網式的搜捕。
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半個月後。
他們抵達了一座被日軍嚴密控製的鐵路中轉站。
在這裡,他們換上了破爛的衣服,臉上抹滿鍋底灰,偽裝成逃難的流民,擠上了一列開往南方的悶罐火車。
車廂裡,充滿了汗臭和絕望的氣息。
陳默蜷縮在角落裡,聽著車輪與鐵軌撞擊的單調聲響,感覺像一場不真實的夢。
這條路線,是吳融為他規劃的歸途。
每一個站點,每一個偽裝身份,甚至每一個可能遇到盤查的關卡和應對方案,都被提前預設好了。
他們數次與日軍的巡邏隊擦肩而過。
有一次,一名日本憲兵甚至已經將刺刀頂在了他的胸口。
但護送他的抗聯戰士,用一句流利而標準的關西口音日語,和幾張偽造得天衣無縫的“良民證”,化解了危機。
曆時一月。
當這列承載著苦難和希望的火車,終於抵達山海關時,陳默已經瘦得脫了形。
但他的眼睛,卻前所未有的明亮。
“同誌,我們到了。”
一名接頭人,早已等候在站台的陰影裡。
他是李文軒提前布下的棋子。
在接頭人的安排下,陳默和幾名同行的幸存者,被送上了一艘開往南京的貨輪。
站在甲板上,看著那座雄偉的天下第一關在視線中緩緩遠去,陳默知道,他終於擺脫了那片被冰雪和鮮血浸透的土地。
他,回家了。
東京,陸軍參謀本部。
一份被標記為“最高機密”的戰損報告,被呈送到了陸軍大臣的辦公桌上。
報告的內容很簡短。
“關東軍防疫給水部本部,於上月遭遇不明武裝襲擊,部分設施被毀,多名帝國軍人玉碎。”
“另有數十名‘馬路大’及一名代號為‘工匠’的特殊技工失蹤。”
陸軍大臣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731部隊,是帝國最核心的秘密,是他們準備用來扭轉戰局的“最終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