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大使館。
那裡是德國人的地盤,是南京城裡唯一不受日本軍方直接管轄的“獨立王國”。
守衛森嚴,任何陌生的亞洲麵孔都會被立刻盤查。
“德國人隻認請柬和身份,哪怕是日本人,沒有受邀也進不去。”
李強扶了扶眼鏡,他剛剛整合完所有關於大使館的情報,結論令人沮喪。
“除非,我們能變成一個他們不得不放進去的人。”
張昊天在一旁擦拭著他的開山刀,刀身上乾涸的血跡已經被他擦得發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到了吳融身上。
吳融沒有說話。
他獨自走到地下室的一個角落,那裡最黑暗,也最安靜。
他坐下,閉上了眼睛。
是時候了。
他沉下心神,在腦海中喚醒了那個冰藍色的界麵。
“身份偽造功能已激活。”
“每日剩餘使用次數:1。”
吳融的意念,在係統界麵上快速構築著一個全新的身份。
國籍:瑞士。
一個在歐戰邊緣保持中立,最不容易引起懷疑的國家。
職業:古董商人。
一個能與克勞斯·施密特產生交集,並且有足夠財力支撐其高貴身份的職業。
姓名:卡爾·穆勒。
“正在生成身份模板:瑞士古董商人卡爾·穆勒。”
“身份背景構建中……家族譜係追溯至18世紀……蘇黎世銀行貴賓客戶……與歐洲多家博物館有商業往來……社會關係網生成完畢。”
“身份細節匹配中……”
“生成該身份模板,預計消耗精神能量:85。此操作將導致宿主在未來24小時內處於精神極度疲憊狀態,係統輔助功能將大幅度削弱。”
“是否確認?”
吳融沒有半分猶豫。
“確認。”
指令下達的瞬間,一股無法形容的龐大吸力,從他大腦深處傳來。
他感覺自己的精神被瞬間抽空大半。
劇烈的頭痛隨之而來,讓他眼前一黑,幾乎要昏厥過去。
這就是代價。
但緊接著,一股暖流開始重塑他的身體。
不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是無數細微到極致的調整。
鼻梁的輪廓被無形的手向上提了一毫米,讓五官顯得更加立體。
眼窩的深度增加了些許,配合著虹膜顏色的微調,那雙屬於東方人的眼睛裡,多了一抹歐洲人特有的疏離感。
就連皮膚的質感,毛孔的粗細,都在發生著難以察明,卻又真實存在的改變。
這還不是全部。
比身體變化更劇烈的,是知識的洪流。
瑞士德語的語法規則、獨特的口音發音、當地人才懂的俚語笑話,在一瞬間灌入他的記憶。
如何從釉色和胎土分辨宋代五大名窯的真偽。
波爾多左岸與右岸紅酒在單寧和果香上的細微差彆。
維也納華爾茲優雅的三步舞步。
甚至是如何握持刀叉,如何用一個恰到好處的頷首回應彆人的致意。
無數屬於“卡爾·穆勒”的知識、習慣、記憶碎片,在他的腦海中構築起一個完整而真實的人格。
十分鐘後,吳融睜開了眼睛。
他從角落裡站起身,走向那片唯一的光源。
正在低聲交談的李強和張昊天,同時停了下來。
他們看著那個走過來的人。
還是那張臉,但又完全不是那張臉。
那個人,穿著同樣的衣服,身形也沒有變化。
但他的站姿,他走路時肩膀的擺動幅度,他臉上那種禮貌而淡漠的神態,都透著一股與這間潮濕陰暗的地下室格格不入的貴氣。
他隻是平靜地站在那裡,身後不是斑駁的牆壁,而是阿爾卑斯山頂的雪。
“督……查?”
張昊天不確定地開口,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
吳融沒有回答。
他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根本不存在的領結,然後用一種純正的瑞士德語說道:“我想,我需要一套合身的燕尾服。”
李強和張昊天,徹底愣住了。
林婉兒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
當她看到吳融的時候,腳步停頓了。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那張熟悉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從未見過的陌生感。
那是一種發自骨子裡的疏離,讓她心臟沒來由地一緊,眼前的盟友突然變成了一個需要重新評估的陌生人。
“督查……”
吳融對她微微點頭,那種歐洲舊式貴族的禮儀,被他做得自然而然。
林婉兒深吸一口氣,從身後拿出一個用厚重錦緞包裹的長條木盒。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裡麵躺著一件青色的瓷器。
“汝窯天青釉長頸瓶。”
林婉兒的聲音壓得很低,“黑市上能找到的,最頂級的仿品。出自前朝一位高仿大家之手,除了底足的火氣重了些,幾乎能以假亂真。”
她將瓷瓶遞給吳融,指尖觸碰到他的手時,能感覺到他皮膚下傳來的冰涼。
“克勞斯·施密特是個中國通,尤其癡迷汝窯。這是你接近他的敲門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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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融接過瓷瓶,手指輕輕拂過瓶身,感受著那溫潤的釉麵。
“它的瑕疵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