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航展,即將落下帷幕。
閉幕晚宴,被安排在了凡爾賽宮,那座曾經見證了法蘭西帝國最鼎盛榮光的、金碧輝煌的古老宮殿裡。
璀璨的水晶吊燈,從高聳的穹頂上垂下,將柔和而溫暖的光芒,灑在大理石的地麵和牆壁上那些價值連城的古典油畫上。衣著光鮮的侍者,端著盛滿了頂級香檳和魚子醬的銀盤,穿梭在由世界各國政要、將軍、富豪和名流們組成的、談笑風生的人群之中。
整個宴會,充滿了舊世界貴族式的、優雅而奢華的氣氛。
然而,在這片和諧的、醉人的浮華之下,卻湧動著一股,難以掩飾的、蕭索的、屬於一個時代終結的暗流。
……
在宴會廳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裡。
幾個掌握著這個星球上,最強大、最致命的殺戮工具製造權的、可以說是全世界“戰爭之王”的男人,正勉強地,聚在一起。
來自鷹國的,洛克希德·馬丁的ceo,格林。
波音防務的總裁,卡爾霍恩。
歐洲的,空中客車防務與航天公司的ceo,福裡。
法國達索集團的掌門人,埃裡克·特拉皮爾。
以及,英國bae係統公司的董事長,查爾斯·伍德伯恩。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跺一跺腳,都能讓某個地區的軍事平衡,發生劇烈的動蕩。他們的決策,影響著全世界數以萬億計的財富流動,和數以百萬計的士兵的生死。
他們,是舊時代的王者。
然而此刻,這些王者們,卻像是打了敗仗的、失意的將軍。
他們舉著手中那盛滿了昂貴香檳的水晶杯,臉上,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屬於勝利者的笑意。
他們的聚會,氣氛沉悶,而又充滿了無法言說的尷尬。
往年的閉幕晚宴,這裡,本該是他們最風光的、瓜分勝利果實的舞台。
他們會互相吹噓,誰又從哪個中東的“狗大戶”手裡,簽下了一筆數百億美金的超級大訂單。
他們會彼此炫耀,誰家的戰鬥機,又在哪場區域衝突中,打出了驚人的戰績。
他們會聯合起來,像一群經驗豐富的餓狼,去商討著,如何利用自己所建立起來的、那牢不可破的“北約標準”,去聯合絞殺那些,試圖挑戰他們行業地位的、來自俄國或龍國的“攪局者”。
但是今天,這些,他們曾經引以為傲的話題,都消失了。
他們隻是沉默地,喝著酒,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無法掩蓋的焦慮和不安。
終於,洛馬公司的格林,這個“利維坦”的核心成員,也是此次“寒冬”中,受創最重的人,率先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先生們,”他的聲音,嘶啞而乾澀,“我想,我們都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今年的冬天,似乎,來得比我們預想的……要更早一些。”
他的話,像一顆石子,投入了死寂的湖麵。
波音防務的總裁卡爾霍恩,苦笑了一聲,接口道:“何止是早?阿奇博爾德。這根本就不是冬天。這是一場,我們連對手是誰,都還沒看清楚的……冰河時代!”
他晃了晃杯中的香檳,臉上充滿了無奈。
“就在今天下午,我剛剛接到印度國防部的正式通知。他們決定,取消采購我們30架‘超級大角蜂’艦載機的後續談判。理由是……他們需要將‘寶貴的資金’,投入到,更具‘未來效費比’的領域。”
“未來效費比?”空中客車防務的福裡,用他那濃重的德國口音,冷哼了一聲,“這真是我今年聽過的、最可笑,也最無恥的外交辭令!他們就是想拿著錢,去那個該死的網站門口排隊罷了!”
一時間,訴苦和抱怨,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就淹沒了這個小小的角落。
他們,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掌控著遊戲規則的巨頭們,第一次,嘗到了那種,被彆人定義、被彆人挑戰、被彆人無情拋棄的、屈辱的滋味。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卻又帶著一種獨特韻律感的聲音,緩緩地,響了起來。
說話的,是法國達索集團的ceo,埃裡克·特拉皮爾。
他是一位頭發花白,氣質儒雅,更像一位大學教授,而非軍火商人的法國老人。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去抱怨和發泄。
他隻是靜靜地,喝了一口杯中的波爾多紅酒,然後,用一種充滿了蕭索和曆史感慨的語調,對眾人,輕聲說道:
“先生們,看到今天,航展上所發生的這一切,我不由得,想起了……一百多年前的,一段曆史。”
他的話,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