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那雙渾濁的、卻又仿佛能洞穿時光的眼睛，緩緩地，環視了一圈眾人。
“我想起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的幾年。當第一輛，醜陋的、笨重的、冒著黑煙的坦克，第一次，出現在索姆河的泥濘戰場上時……”
“那些，還穿著華麗的製服，在自己的指揮部裡，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自己那柄由純銀打造的馬刀，向彆人誇耀著，自己的純血戰馬，有多麼的精銳，自己的騎兵衝鋒，有多麼的無敵的……那些驕傲的，波蘭騎兵將軍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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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頓了頓，輕輕地，歎了口氣。
“然後，在一個清晨，他們，和他們那引以為傲的、曾經稱霸了歐洲大陸數百年的騎兵方陣，被一個，全新的時代……”
“……無情地，碾碎了。”
他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長久的、痛苦的、無可辯駁的沉默。
他們每一個人，又何嘗不是，這個時代的“騎兵將軍”？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一個黃金時代的驕子。他們畢業於最頂尖的學府，擁有最聰明的大腦，他們親手，將自己的公司，打造成為了一個個，龐大到，甚至連國家都無法撼動的軍火帝國。
但此刻，他們，卻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種，相同的、無法言說的悲哀。
他們感覺自己，就像一群，被新時代，徹底拋棄了的、頑固不化的遺老。
隻能無助地、恐懼地、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全新的、他們完全無法理解、也無法融入的時代，正在他們的麵前，緩緩地、毫不留情地，拉開那沉重的、冰冷的序幕。
老人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他不是在敬在座的某一個人。
他像是在對著空氣，對著曆史，也對著，那個即將逝去的、屬於他們的時代，輕輕地，致意。
“先生們，很不幸……”
“我們現在，就是那些，還騎在馬背上，卻茫然四顧的……”
“……騎兵將軍。”
……
晚宴，終於結束。
巨頭們，各自，沉默地，散去。
他們那曾經無比高大、自信的背影，在凡爾賽宮那金碧輝煌的、卻又顯得無比空曠的燈光之下，被拉得老長老長。
顯得，無比的蕭索，和落寞。
……
而在世界的，另一端。
未來大學，那充滿了未來氣息的、龐大的、如同科幻電影場景般的地下基地裡。
高斯宇，正站在那條，已經開始進行小批量生產的、“玄鳥”空天戰鬥機的脈動生產線前。
看著那些，由無數個機械臂，正在精細地、完美地，組裝著的、充滿了流線型美感的、閃爍著暗金色光澤的機體。
他對身邊的，同樣，也被眼前這幅壯觀景象，所深深震撼的蘇沐晴，微笑著，輕聲說道：
“舊的秩序，正在，以一種比我們預想的，還要更快的速度，崩塌。”
“而新的秩序，將由我們……”
“……來親手書寫。”
從這一天起，世界的軍事平衡，第一次，不再完全地，由那些傳統大國的國力、財富和地緣政治來決定。
而是，開始由，誰，能拿出更多的誠意，能討得那個，神秘的“神諭”的歡心……
來決定。
一個全新的、混亂的、弱者有機會挑戰強權的、充滿了無限可能性的時代……
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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