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國的話音平穩,卻像一把精準的鑰匙,瞬間打開了袁天凡內心深處最柔軟、也最愧疚的角落。
這句話,比十倍年薪、比任何商業藍圖都具有更強的衝擊力。
袁天凡整個人僵在原地,眼鏡片後的雙眼瞬間瞪大,充滿了震驚、羞愧和難以言喻的心疼。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鄭碩看著他的反應,嘴角微微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他知道,最後一道防線,已經瓦解了。
這條潛藏在恐慌深海裡的“金融巨鯨”,終於咬鉤了。窗外雨聲轟鳴,而咖啡廳內,一個足以影響未來香港金融格局的合作,正在無聲中敲定。
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密,嘩啦啦地響成一片,像是要把整個城市都衝刷一遍。
袁天凡低著頭,視線模糊地看著桌上那份攤開的保密協議,白紙黑字像針一樣紮眼。
他腦子裡不受控製地閃過兩個畫麵:一個是母親深夜在昏暗燈光下,佝僂著背,一枚一枚仔細數著雜貨店一天收入的零錢,硬幣碰撞發出細碎又沉重的聲音;
另一個是彙豐證券部那個趾高氣揚的約翰牛籍經理大衛,當著他的麵,把他熬了幾個通宵寫出來的金融模型草稿揉成一團。
輕蔑地扔進廢紙簍,臉上還帶著譏諷的冷笑。
這兩種畫麵交織在一起,一種是沉甸甸的親情與生存壓力,另一種是才華被踐踏的屈辱感。
一股混合著憤怒、不甘和破釜沉舟的狠勁,猛地衝上了他的頭頂。
他幾乎是用搶的,一把抓過桌上那支父親留下的舊鋼筆,筆尖狠狠地杵在協議的簽名處。
墨水洶湧而出,他用力劃下自己的名字——“袁天凡”,筆鋒淩厲,幾乎要劃破紙張。
“我簽!”他抬起頭,眼睛因為激動布滿了血絲,聲音卻異常堅定。
“但我有個條件!我要三成的決策權!不是建議權,是實實在在的、能拍板的決策權!否則,和在彙豐當一條唯命是從的狗,有什麼區彆?!”
鄭碩看著他那副豁出去的架勢,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仰頭大笑起來,笑聲洪亮,甚至抬手重重拍了一下桌麵,震得咖啡杯都晃了晃:
“好!有膽魄!成交!我就欣賞你這樣有狼性的人才!”
他收住笑聲,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不過,我也得加個條件:你現在,立刻,馬上去彙豐遞交辭呈。
從今天晚上開始,所有操作,用化名‘袁天’進行。我們要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悄無聲息地把局布好。”
就在這時,一聲滾雷在天際炸開,轟隆隆的巨響仿佛在為這場交易做見證。
鄭碩站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卻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回頭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
“對了,天凡,你在芝加哥大學時的導師,托曼教授,去年是不是在《金融季刊》上專門點評過你的畢業論文,還給了很高的評價?”
袁天凡徹底愣住了,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來。這件事,他連簡曆都沒敢寫,生怕彙豐那些洋人上司覺得他好高騖遠。
鄭碩是怎麼知道的?!
看著他那副驚駭的表情,鄭碩微微一笑,用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語氣帶著一種神秘的篤定:
“我有個‘老朋友’,消息比廟街的神算子可靈通多了。”
說完,他轉身走入樓梯間的陰影,腳步聲消失在雨聲裡。
辦公室裡隻剩下袁天凡和王建國。王建國輕聲提醒道:“袁先生,老板的意思很明確,彙豐那邊……”
“我現在就寫辭呈!”袁天凡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他一把扯下胸前那個印著“hsbc”字樣和工號的塑膠工牌,看也沒看,隨手就扔進了牆角的垃圾桶裡。
工牌撞擊桶壁,發出“咚”的一聲脆響,在雨聲的背景音裡格外清晰。
他下意識地伸手進口袋,摸出那塊父親留下的舊懷表。銀質的表殼已經有些磨損,他輕輕打開表蓋,裡麵嵌著一張小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年輕的父親穿著水手服,站在一艘貨輪的甲板上,對著鏡頭笑得一臉燦爛,背景是廣闊無垠的大海。
那是1962年,父親還沒有在那場突如其來的風暴中隨船沉沒。
袁天凡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冰涼的表麵,喃喃自語:“是該……換塊新表了。”
窗外的暴雨依舊滂沱,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透過模糊的水幕望去,對麵那棟象征著舊日秩序與資本的彙豐大廈輪廓,也變得朦朧而遙遠。
仿佛一個正在被這場暴雨衝刷、逐漸褪色的舊時代。
而他,即將踏入一個充滿未知與挑戰的全新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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