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不易察覺的灼熱猛地從胸腔深處竄起,那是野心被點燃的溫度,但他立刻用強大的意誌力將其壓下,麵色沉靜如水。
“但……”祈理士刻意停頓了片刻,冰藍色的目光銳利如手術刀般投向鄭碩,仿佛在評估他聽到下一個消息時的反應。
“存在強勁對手——南洋僑商盧翰昇,背景深厚,在橡膠和錫礦領域積累驚人,資金實力毋庸置疑。
據我方掌握信息,他對71號也是誌在必得。”
他稍作停頓,讓“誌在必得”四個字的分量充分沉澱,然後報出一個數字。
“業主方最新心理價位……恐遠超我們此前的初步預算框架。”
那個數字被平穩地報出,卻像一顆沉重的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
室內空氣仿佛瞬間凝滯、凍結。壁鐘的滴答聲陡然變得異常響亮,每一次擺動都敲擊在鄭碩的神經上。
預算吃緊,強敵環伺——這本是預料中的險局。
他端著茶杯的手紋絲不動,顯示出驚人的定力,唯有清澈的茶湯表麵。
因他體內瞬間繃緊的肌肉控製下的極細微震顫,泛起了幾乎看不見的漣漪。
他抬眼,直接迎向祈理士那雙審視的、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冰藍色眼眸。
唇角甚至牽起一絲極淡的、近乎虛無的弧度,那弧度裡沒有溫度,隻有冷靜的算計:
“變數,意味著機會並非鐵板一塊。業主方如此迅速地抬升預期,其核心訴求,恐怕不僅僅是‘最高價’?”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精準地切入了關鍵所在。
祁理士銀灰色的眉梢幾不可察地一挑,對鄭碩瞬間捕捉到問題核心的敏銳流露出一絲專業的讚許。
但這讚許被他嚴格控製在不影響中立態度的範圍內:
“鄭先生的嗅覺果然敏銳。
目前該業主的處境微妙……據可靠渠道,其核心產業深陷債務泥潭,急需大筆現金流周轉脫困,且此事絕不宜張揚。
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引發債權人擠兌。”
他指尖在文件上輕輕敲了敲,發出篤篤的輕響,強調接下來的話。
“因此,這場交易的核心訴求隻有兩個:快速,絕對低調。速度壓倒一切。”
“既然如此……”鄭碩輕輕放下茶杯,瓷器底座與精致托盤輕輕碰撞。
發出一聲清脆的“叮”聲,恰到好處地打破了短暫的沉寂,也象征著他已做出決斷。
ic,煩請安排,我要即刻與業主代表會麵。就在71號。”他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時間:1973年12月25日,上午。
地點:香港淺水灣道71號彆墅。
維多利亞港的海霧尚未完全散儘,如同一層輕柔的薄紗,纏繞在遠山的腰際。
微涼的海風自南中國海而來,裹挾著獨特的鹹澀氣息,吹拂過淺水灣道旁鬱鬱蔥蔥的亞熱帶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