猇亭峽穀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我站在崖頂,望著七百裡連營化作灰燼。潰兵如潮水般湧過穀口,盔甲散亂,刀槍丟棄。吳軍的號角在後方響起,輕騎已追至穀口,箭矢如雨射入人群。
傳令兵跌爬到我腳下:“軍師……張將軍陣亡前命我傳令——主公已退至永安,令您速斷後路!”
我未答,隻揮手。兩側山崖上,重機槍陣地同時開火。子彈如鐮刀掃過穀口,追兵成片倒下。第一輪齊射壓住勢頭,第二輪逼退騎兵陣型。我抬手,炮組點火,三發迫擊炮彈呼嘯而出,落在追兵密集處,炸起血霧。
“第三輪!”我下令。
炮手搖頭:“隻剩兩發。”
我從腰間抽出最後一枚炮彈,親手塞進炮管。轟鳴聲中,山石滾落,煙塵蔽日。第二輪爆炸後,我再下令:“炸崖!”
炸藥引爆,巨石轟然塌落,將峽穀徹底封死。最後一聲巨響落下時,我聽見身後傳來馬蹄聲。劉備的鑾駕在親衛簇擁下穿過殘兵,緩緩駛入永安城門。
城牆上,火把昏黃。
我隨駕入城,未卸甲。神機營殘部五百人,僅餘二百三十七。迫擊炮三門損毀,重機槍六挺,彈藥不足一成。我下令將所有火器集中城頭,分段布防。永安不可再失。
永安宮內,藥味濃重。
劉備臥於榻上,麵色青灰,呼吸微促。他睜眼時,目光渾濁,口中喃喃:“雲長……翼德……孤負你們了……”
我立於床前,不跪,不語。
他忽然抬手,指向我:“孔明……你來了?”
“臣在。”
“你可恨我?不聽你言,致有此敗。”
“臣不敢恨。主公是君,臣是臣。勝敗乃兵家常事,然主公若就此棄世,則非敗於陸遜,而敗於心。”
他閉眼,良久方睜:“你說……孤還能活?”
“能。隻要主公還有一口氣,蜀漢就未亡。神機營尚存,火器未儘,漢中安穩,百姓未亂。若主公此時撒手,才是真負關公,負天下。”
他喉頭滾動,似想說話,卻咳出一口血。
我取出隨身炭筆,在紙上畫出三道防線:白帝城、永安關、瞿塘峽口。“吳軍若再進,必走水路。我已令工兵在峽口設鐵索,沉船阻江。重機槍扼守兩岸高地,迫擊炮校準航道。隻要彈藥不斷,江東水師不敢輕渡。”
他盯著圖看,手指微微顫動:“你……早有準備?”
“三日前,我便知主公必敗。”
他猛地睜眼。
“主公興兵複仇,情義可敬。然曹丕在北,虎視漢中。我若不為後路設防,一旦魏軍南下,蜀地將無險可守。故我調五千精銳逆江而上,藏於永安外山中。今夜斷後,用的正是那支部隊。”
他喘息加重,卻笑了:“好……好一個先見之明。孤悔不聽卿言,以致今日……”
“悔無益。活人才能改命。請主公定神,交代後事——非為死,而為生者能戰。”
他沉默片刻,忽然揮手:“召群臣入殿。”
宮人傳令。少頃,文武陸續入內。張飛跪於門外,甲胄染血,頭抵地麵,未發一言。法正病卒於途中,靈柩尚在歸途。其餘將領皆帶傷,立於廊下。
劉備撐起身子,靠在榻上,聲音微弱卻清晰:“孤自起兵以來,三十餘年。與關、張結義,誓共生死。今二人皆亡,孤亦將去。然劉氏血脈不可絕,社稷不可傾。”
他看向我:“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