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宮內燭火搖動,劉備的手垂了下來。
我仍跪在榻前,掌心血跡未乾。他最後一口氣斷時,手指微顫,似想再握我的手,卻隻觸到衣袖一角。殿中死寂,張飛伏地痛哭,聲如裂帛,卻未抬頭看我一眼。群臣低首,無人敢言。
我起身,拂袖整袍,聲音壓過哭聲:“主公未逝,軍令仍行。”
陳到立於門側,白毦兵已列陣宮外。我下令:“封鎖宮門,三日內不得傳主公病訊。違者,斬。”
他領命而去。我又命快馬赴成都,召太子劉禪即刻啟程,不得延誤。
當夜,我坐於偏殿,炭筆批閱軍報。神機營殘部二百三十七人,儘數調入永安城防。迫擊炮三門,彈藥不足百發,重機槍六挺,槍管皆有磨損。我命工兵徹查鐵索沉船狀況,校準兩岸火力點,確保吳軍水師不得西進一步。
北麵,曹丕已稱帝,洛陽未動,然細作報,魏軍在宛城集結,似有南下之意。
東麵,孫權據荊州,陸遜屯兵夷道,未再進兵,卻亦無和談之兆。
三日後,劉禪至。
少年入宮,麵色蒼白,腳步虛浮。我迎於階下,未行大禮,隻道:“陛下當入主靈堂,繼大統,安軍心。”
他嘴唇微抖,低聲問:“父皇……當真去了?”
我答:“先帝已崩,國不可一日無君。”
靈堂設於正殿。劉備遺體停於中央,四周素幡低垂。我扶劉禪登台,親手將玉璽放入他手中。他手指發顫,幾乎握不住。我低聲說:“君為君,臣為臣,天下不可一日無主。”
他點頭,強自鎮定,宣讀繼位詔書。聲音微弱,幾不可聞。
禮官奏樂,百官跪拜。新帝劉禪,改元建興,大赦天下。
我當眾展開劉備遺詔,朗聲宣讀:“若嗣子可輔,輔之;若其不才,君可自取。”
殿中一片肅然。我又加一句:“政由葛氏,祭則寡人。”
此八字一出,滿朝皆知,朝權已定。
次日,我隨新帝還成都。
車駕出永安,百姓跪道相送。我立於後輿,未入車廂。神機營殘部列陣護行,槍口朝外,警惕四方。張飛隨行,甲胄未卸,卻始終不語。途中,他終於開口:“軍師,你真能撐起這江山?”
我答:“能。”
他再無言。
抵成都當日,朝會即開。
尚書台呈上封賞詔書,我接過一看,封我為武鄉侯,領益州牧,開府治事。然文書將我位列三公之下,軍政文書須經司徒轉呈。
我未動怒,隻步入尚書台,立於主簿案前。
他抬頭,見我目光,手一抖,墨汁滴落紙上。
我隻說:“改。”
他當即重寫,將“奏聞”改為“先呈武侯”,將“同議”改為“由武侯裁定”。
冊封大典於三日後舉行。
我著青袍入殿,受印綬、節鉞、金冊。劉禪親授虎符,命我總攬軍政,統禦諸將。魏延出列,單膝跪地:“末將領禁軍,聽候調遣。”
我點頭,命他即刻整編城防,調神機營一部入城,駐守南門與西門。
費禕、蔣琬分任記室參軍,掌文書機要。我令二人三日一報國用收支,五日一呈吏治清查。
朝會畢,我歸都督府。
府邸已整修完畢,門前立兩石獅,門匾“武侯府”三字鎏金。我未入正堂,直入軍機房。牆上地圖已換,荊州標注為吳占,夷陵一線以紅筆圈出,漢中以北,曹魏城池皆釘黑旗。
我召費禕入內:“擬一道國書,遣使赴吳。”
他問:“何人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