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江霧未散。我立於高台之上,手按槍柄,目光直指對岸。李錚已率神機營就位,狙擊步槍穩架於掩體之後,瞄準鏡對準吳軍寨前那根斜插在泥中的旗杆。
“辰時三刻。”副官低聲報時。
我微微頷首:“按令行事。”
一聲槍響劃破江麵,清脆如裂帛。對岸旗杆根部木屑炸飛,整麵戰旗轟然倒地,塵煙微揚。吳軍營中頓時騷動,巡邏兵奔走呼喝,崗哨迅速增兵,寨牆之上弓弩手紛紛探頭張望,卻無一人敢出寨迎戰。
我接過望遠鏡,細察營中動靜。營帳排列如舊,未見慌亂調度,糧車仍自後方緩緩駛入,炊煙照常升起。此非潰象,乃是穩守。
“陸遜不出。”我輕聲道,“倒是有幾分定力。”
李錚收槍換彈,神色不動:“昨夜試射已震其心,今晨再破其旗,若換尋常將領,必遣將出寨斥責,或以箭書回應。此人卻如泥塑木雕,閉門如死。”
“他不是怕。”我將望遠鏡遞還,“他是算定了我不敢輕渡。”
話音未落,江心忽有小舟駛出。三名斥候持盾立於船頭,高聲挑戰:“吳將何人?可敢出寨一戰!”聲落,舟行至中流,距對岸不過百步。
箭雨驟起,密集如蝗,直壓小舟。斥候舉盾蜷身,舟體多處中箭,卻未沉沒。片刻後,舟退。
我冷眼旁觀,心中已有定論。
第二撥斥候再出,舟未至江心,對岸寨門依舊緊閉,隻箭樓連發弩機壓製,毫無應戰之意。第三撥改由東側淺灘迂回,甫一靠岸,便遭伏弩攢射,被迫撤回。
三試皆空。
我轉身下台,直入中軍帳。諸將已在,魏延雖未隨軍,其部將陳式奉命協防,立於末席。李錚隨入,立我身側。
“諸位可見?”我開口,“三度挑戰,吳軍隻守不戰,箭不離弦,將不出寨。此非怯戰,乃有意避鋒。”
陳式皺眉:“都督,若其終不出戰,我軍豈非困於江岸?零陵危在旦夕,廖化斷糧之日,恐不及待。”
“正因如此,他才敢不出。”我緩緩踱步,“陸遜知我急於救零陵,故以靜製動,欲使我焦躁強渡,自陷埋伏。他不爭一戰之勝,而圖全局之耗。”
帳中一時沉默。
李錚忽然開口:“昨日截獲之信,言‘誘其疲於奔命,糧儘自退’,今日觀之,確為其本意。”
“不錯。”我停步案前,“他學司馬懿,在等我師老兵疲。可惜——”我冷笑,“他忘了,我不是北伐千裡而來的諸葛亮,我是帶著火器過江的趙峰。”
我抬手一揮:“傳令神機營,自今日起,每日辰時、午時各試射一次。不打人,不打營心,專打前沿工事——木柵、哨台、旗杆。讓他日日聽見槍聲,夜夜不得安枕。”
李錚抱拳領命,轉身出帳。
陳式仍存疑慮:“都督,若其始終閉營,我軍終難渡江。是否可遣精兵夜襲,燒其糧道?”
“不可。”我搖頭,“陸遜既定避戰之策,必已設伏多時。我若夜渡,正中其計。他要耗,我偏不亂。他要拖,我偏穩壓。”
我指向地圖:“公安至此,水路暢通,糧道無阻。我軍可輪值守備,而吳軍日夜防備,精神必衰。十日之後,其營中必有異動。”
陳式默然退下。
當夜,我親臨江岸巡視。神機營已按令布防,迫擊炮陣地深藏土丘之後,通訊線纜直連指揮車。裝甲車靜伏林間,履帶沾泥,槍管低垂,如蟄伏猛獸。
我行至狙擊組陣地,李錚正在檢查彈藥箱。他見我至,隻微微頷首。
“今日試射,用的是穿甲彈?”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