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撲麵,戰船破浪前行。三日行軍,水師前鋒已抵濡須口外十裡。我立於船首,手中地圖邊緣已被指尖磨出折痕,上麵“濡須”二字用紅筆圈出,墨跡未乾。
“都督,前方水勢漸緩,江麵收窄。”陳式站在我身後低聲稟報,“斥候回報,兩岸林木儘伐,空出射界,恐有埋伏。”
我沒有答話,隻將地圖收入袖中,抬手示意停船。
小舟放下,我帶李錚與陳式登岸。腳踏南岸沙地時,江流在身側低吼,如野獸伏行。我們沿礁石帶潛行至一處凸岩後,借望遠鏡向前望去。
鐵鏈橫江。
粗如兒臂的鐵環相扣,自南岸石柱穿出,斜貫江心,直連北岸高台。兩端柱基深嵌岩中,外包青石壘砌,上有烽火台矗立,哨兵往來不絕。江麵被截成兩段,水流在鏈下翻湧,撞出白沫。
“這鏈子,怕是有百環以上。”李錚低聲道,“每環重五十斤,總重不下五千斤。尋常火攻難斷,鑿擊更費時日。”
陳式皺眉:“若吳軍日夜輪守,箭弩齊備,我軍強渡,必損兵折將。”
我收起望遠鏡,嘴角微動:“他們以為這是天塹。”
李錚側目看我。
“鐵鏈是死的。”我說,“它不會跑,也不會躲。我們有炮,有炸藥,還怕它不斷?”
即刻下令:迫擊炮營南岸列陣,三組炮位分彆對準左錨柱基、右錨柱基、鏈中連接環。神機營在高地處設哨,監視兩岸烽火台動靜,一旦點火示警,立刻壓製。
回營途中,江霧漸起,濕氣沾衣。大帳剛搭好,諸將便陸續入內。沙盤已擺上案台,鐵鏈模型橫跨江麵,兩端用石塊壓住。
“諸位都看見了。”我手指沙盤,“吳軍靠這根鏈子,想攔住我三萬大軍?”
帳中無人應聲。
“它確實擋得住船。”我繼續道,“但它擋不住炮彈。明日辰時,隻要三發,就能讓它沉進江底。”
陳式終於開口:“若霧不散,瞄準受阻,誤傷己方舟艇如何?”
“那就等霧散。”我語氣平靜,“或者,不用眼睛看。”
李錚眼神一動。
我從懷中取出一物——長尺許,前端有紅點閃爍。這是係統配發的測距儀,初級權限,僅限戰場校準使用。昨夜我已在係統空間演練過三次操作,手法已熟。
“你帶兩人,隨我去高台。”我對李錚說。
半個時辰後,我們立於南岸一處斷崖之上。江霧如紗,纏繞山腰。李錚持望遠鏡觀察北岸烽火台位置,我則打開測距儀,紅光射出,在霧中劃出一道細不可見的線。
“左錨柱基,距離五百二十七步。”儀器報出數字。
“右錨柱基,五百四十一步。”
“鏈中環,四百九十八步。”
數據記下後,我命炮兵依此預設坐標,改用三點定位法盲射校正。第一發試射左錨,若命中,其餘兩處立即跟進。
“不用等霧散。”我說,“我們打的是位置,不是影子。”
夜幕降臨,全軍休整。炊煙升起,飯食分發。我下令:各營照常作息,不得喧嘩,不得挑釁江對岸。我要讓吳軍看見,我們在這裡吃飯、睡覺,像來郊遊一般從容。
李錚巡營歸來,低聲稟報:“神機營已輪值守備,火箭炮陣地完成偽裝,登陸艇藏於上遊淺灣,兩棲車防水封已加固。”
我點頭:“很好。現在最怕的不是敵軍出擊,是自己人沉不住氣。”
話音未落,帳外忽有爭執聲。
一名年輕校尉被帶進來,甲胄未解,臉上猶帶怒色。
“末將請戰!”他單膝跪地,“吳狗鎖江避戰,怯如鼠輩!我軍士氣正盛,何不連夜強渡,殺他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