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齒輪在掌心壓出一道淺痕,我盯著它看了片刻,抬手將它放進隨身的鐵盒。盒底還躺著幾枚同款殘件,齒距一致,磨損方向相同,絕非偶然所得。
“傳令薑維,集結飛騎營,明日辰時出發。”
親兵領命而去。我轉身走進帳中,攤開西域輿圖。敦煌以西三百裡,有一處廢棄驛站,據報曾有駝隊夜宿,留下燒儘的火堆與半截斷裂的車軸。那車軸木料非本地所有,是南中深山才有的鐵杉。
線索串起來了。
魏國殘部沒死乾淨。他們借道西域,把武器運進南中,藏在蠻寨之間,借孟獲之手攪亂西南。這一招聲東擊西,打得正是我軍後方空虛。
三日後,我已率部抵達建寧郡外三十裡紮營。薑維連夜趕來,風塵未洗便遞上一份密報:“孟獲在盤蛇穀聚眾五千,打出‘討逆’旗號,說我們用鐵鳥焚寨,屠戮婦孺。”
我冷笑一聲:“他寨子著火,可有死人?”
“清點過,僅兩座竹樓被引燃,百姓皆逃出,無一具屍體。”
“那就是做戲。”我站起身,走向後帳操作台,“有人要借他的怒氣,點燃整個南中。”
台麵上,六架無人機靜置待命。我打開電源,屏幕亮起,紅點逐一閃爍。這是昨夜布控的結果——八百裡範圍內,二十七座蠻寨儘在監控之下。
“調第三架,低空掠過孟獲主營。”
畫麵很快接通。營地中央立著一根高杆,上麵掛著半截焦黑的機翼,正是前日被擊落的偵察型無人機殘骸。孟獲赤膊站在杆下,肩扛一具火箭筒,正對著一群披甲持矛的蠻兵咆哮。
“諸葛村夫!你藏於雲端的鐵鳥,燒我屋舍,毀我存糧!今日不除此妖,南中永無寧日!”
他猛地舉起火箭筒,對準天空,扣下扳機。
轟!
一道火光衝天而起,直奔雲層。無人機及時拉升,險險避開。畫麵晃動幾下,重新穩定。
我麵無表情地記錄坐標,隨即切換通訊頻道:“各炮組注意,目標盤蛇穀東南隘口,投放燃燒彈,隻燒空地,不傷人命。”
“將軍!”薑維突然上前一步,“此舉恐激其死戰。”
“就是要他看見力量。”我說,“看不見敵人的強大,就不會想投降。”
不到半盞茶工夫,三顆燃燒彈自空中落下,精準砸在穀口三片荒地上。火舌瞬間卷起,濃煙直衝天際。熱浪逼得蠻兵紛紛後退,連孟獲也被氣浪掀得踉蹌幾步。
他抬頭望天,臉色由紅轉青。
我按下擴音器開關,聲音通過無人機傳遍山穀:“孟獲聽令:交出藏匿於你部中的魏國細作,三日內未果,八百寨,寨寨成灰。”
話音未落,身後忽然傳來破風之聲。
我本能側身,一支短箭擦臂而過,釘入操作台支架,尾羽顫動不止。箭頭烏黑,滴著黏液,顯然是喂了毒。
“有刺客!”
薑維拔刀旋身,刀光一閃,第二支箭被劈成兩截。第三支已至胸前,他跨步擋在我前,刀柄橫撞,箭矢偏斜,紮進肩胛下方。
“抓人。”我沉聲下令,手指已在鍵盤上敲下定位指令。
四周弓弩手立刻封鎖區域,兩架無人機降下照明燈,強光掃過林緣。一人從石後躍起欲逃,剛跑十步,腳下絆索觸發,鐵蒺藜刺穿靴底。他撲倒在地,背上立刻被數支長矛抵住。
我走過去,蹲下看他。這人身穿蠻兵服飾,但腰間佩刀卻是北地製式,刀柄刻著一個極小的“魏”字。
“誰派你來的?”
他咬牙不語。
我示意士兵搜身。在他內襟夾層裡,找出一封密信,火漆印已被壓碎,內容卻仍清晰:“焚寨為號,引其現身。若得手,速退白馬澗。”
不是孟獲的人。
是混進去的。
我回頭看向屏幕,孟獲正站在火光前怒吼,手中火箭筒對準天空,卻再不敢輕舉妄動。
“押下去。”我說,“嚴加看管,不準他死。”
薑維肩上的箭已拔出,傷口泛紫,但他臉色尚穩:“毒性不烈,應是緩發麻藥。”
“你去包紮。”我道,“接下來的事,我親自處理。”
他遲疑了一下:“將軍,若孟獲真不知情……”
“那就讓他知道。”我站起身,“我不打無名之仗,也不殺無辜之人。但他若執迷不悟,就彆怪我沒有警告。”
夜半,我下令發動總控程序。十二架無人機升空,分成三組輪巡,每組攜帶四枚小型燃燒彈。隻要發現聚集兵力調動、或疑似細作聯絡行為,立即實施定點威懾打擊。
第一波警報來自西北方向。
畫麵顯示,一座名為“霧隱寨”的村落外圍,十餘名黑衣人正悄悄翻越柵欄,其中一人手持銅鈴,每走一段便搖動一次,似在傳遞信號。
我調出熱成像模式,發現寨內另有三人潛伏,位置恰好構成三角陣型,彼此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