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見奶奶臉紅,隻當是落水後著了風寒發熱,心急道:“奶奶臉色這般紅,怕是受涼了,快些換上乾爽衣服要緊!”說著,趕緊打開包袱,伺候秦可卿換上自家帶來的衣裙。
換好衣服,整理了一下鬢發,秦可卿感覺自在了許多,在寶珠的攙扶下走出房門。見到院中長身玉立的賈琮,她心中感激與羞澀交織,上前一步,盈盈拜下,聲音柔婉動聽:“今夜多謝琮叔救命之恩,侄媳沒齒難忘。”
賈琮見她行動間已恢複了些許氣力,心下欣慰,下意識就伸手去扶她手臂,口中道:“可卿不必多禮,快起來……”
話一出口,手剛觸碰到那柔滑的衣袖,兩人俱是一怔。賈琮猛然驚覺,“可卿”乃是她的閨名,自己怎可如此脫口而出?而且這伸手相扶,於禮不合!他抬眼看去,果然見秦可卿白皙的臉頰上剛剛褪去的紅霞瞬間又彌漫開來,比剛才更甚,一雙美眸中含羞帶怯,波光流轉。
賈琮趕緊縮回手,略顯尷尬地輕咳一聲:“呃……侄媳婦客氣了,舉手之勞,任誰見到都會施以援手。”
秦可卿見他慌忙縮手的樣子,與自己丈夫賈蓉平日裡的冷漠截然不同,心中那點羞窘反而奇異地淡了些,甚至生出一絲極細微的、想要看看這位小叔叔更多反應的念頭,但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便被禮法壓了下去。同時,她心底也泛起一絲疑惑:琮叔……是如何知曉我閨名的?這話她自然不好問出口,隻能埋在心底。
眼看快到了宴會結束的時間,若再耽擱,路上人多眼雜便不便了。秦可卿再次斂衽一禮:“天色已晚,可卿就先告辭了。”
賈琮點頭:“路上小心。”示意錦雲送她們出院門。
回去的路上,寶珠攙著秦可卿,忍不住小聲嘀咕:“奶奶,今日真是萬幸遇到了琮三爺。他人真好,救了您,還想得如此周到,怕您名聲受損,讓您去他院裡換衣裳。琮三爺年紀雖輕,處事卻這般穩妥,模樣也生得俊俏……”她心裡偷偷補了一句:若他是奶奶的夫君,定比蓉大爺強上百倍。
秦可卿默默聽著寶珠對賈琮的誇讚,沒有應聲,心思卻有些飄忽。今夜種種在腦海中回蕩:冰涼的湖水,有力的臂膀,攙扶時的溫度,他脫口而出的“可卿”,以及那慌忙縮回的手……這一切,與她平日裡在寧國府感受到的截然不同,像一顆石子投入她的心湖,漾開了圈圈漣漪。
送走了秦可卿主仆,賈琮與錦雲回到院中。錦雲忙去燒了熱水,備好浴桶。雖然隻是秋天,但落水後泡個熱水澡驅驅寒總是好的。
賈琮褪去衣衫,浸入溫熱的水中,試圖洗去一身的疲憊和涼意。然而,一閉上眼,腦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秦可卿濕身時那驚心動魄的曲線,那緋紅的臉頰,那盈盈拜倒時柔弱又嫵媚的風情……身體某處立刻有了反應,誠實地反映著他壓抑的躁動。
“唉……”賈琮歎了口氣,索性將整個人連頭一起沉入水中,直到憋不住氣了才猛地抬起頭,水珠順著臉頰滑落。他抹了把臉,喃喃自語:“這秦可卿,不愧是……”後麵的話他沒說出口,但心中已然承認,這位紅樓第一美人,確實有著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香國之桃花也,以柔媚勝。愛牡丹者愛之,愛蓮者愛之,愛菊者亦愛之。
是夜,賈琮睡得極不安穩。
夢中是無比清晰、活色生香的秦可卿。夢境比上一次夢到王熙鳳更加旖旎大膽,細節豐盈得令人心驚。他仿佛能感受到她肌膚的溫潤滑膩,聽到她細弱嬌柔的喘息,甚至能嗅到她發間若有若無的暗香。那濕衣貼身的誘惑,那盈盈一拜的嬌怯,在夢中被無限放大、糾纏,直至將他徹底淹沒。
翌日清晨,賈琮醒來,隻覺得渾身乏力,褻褲又是一片冰涼的黏膩。更讓他心驚的是,腰間竟隱隱傳來一陣酸脹之感,仿佛昨夜並非一場春夢,而是真的經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醬醬釀釀之事。
“真是邪門了……”賈琮揉著額角坐起身,心中驚疑不定。這身體的反應未免太過真實。他深吸一口氣,將那些荒唐的夢境碎片強行壓下,暗道莫非是這具年輕身體氣血過於旺盛,加之昨日刺激太甚所致?看來,日後還需更注重心性的錘煉啊!
他卻不知,就在他起身洗漱,準備開始新一日謀劃之時,東府天香樓內,秦可卿果然發起了高燒。
她本就不是筋骨強健之人,秋夜落水,寒氣入體,如何能扛得住?一張絕美的臉蛋燒得通紅,嘴唇乾裂,躺在錦被中微微顫抖,更顯得楚楚可憐,宛如雨打海棠,病中西子,彆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柔弱之美。
尤氏和王熙鳳聞訊前來探視。尤氏是正經婆婆,王熙鳳則是八麵玲瓏,與可卿素日關係不錯。
兩人見秦可卿病容憔悴,皆是出言寬慰。然而細看之下,卻發覺可卿眉宇間雖有病態,但那雙美眸深處,卻不像以往生病時那般儘是灰暗哀怨,反而隱隱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神采,似羞似怯,又似帶著點難以察覺的暖意,竟比平日沒病時還多了幾分鮮活氣兒。
尤氏和熙鳳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奇怪,但也隻當是她們二人前來,讓這平日裡缺乏關愛的兒媳感到了些許溫暖,故而精神稍振,並未深想。殊不知,秦可卿病中昏沉,腦海中反複浮現的,卻是昨夜水中那雙有力的臂膀,以及那小院中年輕叔叔略帶尷尬卻真誠關切的眼神。這隱秘的思緒,竟成了她病中唯一的慰藉與暖源,支撐著她熬過這病痛折磨。
賈琮對此自然一無所知。即便知道了,以他“叔叔”的身份,也絕無可能去探望生病的侄兒媳婦。中秋過後,他將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另一件要緊事上——網羅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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