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離開後,牛繼宗在總兵府書房內對著巨大的宣府鎮邊防輿圖沉吟良久。他手指在圖上幾處關隘烽燧間移動,最終停在了一處名為“野狐嶺”的關隘上。
野狐嶺,位於宣府鎮東北方向,並非直麵北胡主力可能進犯的主要通道,而是一處相對偏僻的側翼關口。此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有一條狹窄的穀道通往關外,素來是小股胡騎騷擾、或是雙方遊騎哨探交鋒的區域。說它緊要,它確實扼守著一方門戶;說它不緊要,因為它並非戰略樞紐,即便失守,短期內也不至於影響宣府大局。更重要的是,此地駐軍不多,風險相對可控,正適合賈琮這樣初來乍到、需要曆練卻又不能一下子置於絕境的年輕將領。
“便是此地了。”牛繼宗下定決心,“讓這小子在野狐嶺先磨磨刀,見見血。是龍是蟲,試試便知。”
翌日清晨,點兵校場。牛繼宗頒布軍令,對各部駐防地進行調整輪換。當念到“銳健千戶所,移駐野狐嶺關隘,即日開拔”時,賈琮心中一定,果然被派了出來!他出列抱拳,聲音洪亮:“末將領命!”
沒有過多的耽擱,賈琮回到營地,立刻下令開拔。整合一新的“銳健”千戶所,外加賈琮直屬的、如今已擴充至一百四十人的親兵總隊,共計九百餘人,帶著必要的糧草輜重,浩浩蕩蕩離開了宣府鎮,向著東北方向的野狐嶺進發。
一路上,賈琮並未放鬆。他命令親兵總隊作為前哨和側翼,散出遊騎,偵查沿途情況,讓新整編的百戶所輪流擔任前鋒、後衛,熟悉行軍指揮。他要求隊伍保持警戒隊形,雖速度不快,卻法度嚴謹,引得路上其他換防的部隊側目不已,很難相信這是一支剛剛完成重組、主要由京營的老兵油子組成的隊伍。
兩日後,隊伍抵達野狐嶺。關隘建於兩山夾峙之處,城牆不算高大,卻占儘地利,一條僅容數騎並行的穀道蜿蜒通向關外,視野開闊。原有的守軍隻有一個不滿編的百戶所,早已接到命令,與賈琮部完成交接後,便如蒙大赦般撤回宣府休整去了。
賈琮第一時間巡視了整個關隘。城牆需要加固,卻敵樓需要修繕,滾木礌石、守城器械也多有不足。他毫不意外,邊軍資源向來緊張,這等側翼關隘更是如此。
“陶副千戶!”
“末將在!”
“即刻安排人手,分成三班,日夜不停,加固城牆,修補工事,清點、補充守城物資!給你三日時間,必須初具規模!”
“得令!”
“周霆!雷豹!”
“末將在!”新任的兩位百戶出列。
“你二人各帶本部,輪流值守關牆,派出斥候,偵查關外五十裡內敵情動向,每日一報!不得有誤!”
“遵命!”
“張悍!”
“末將在!”
“帶你本部,負責關內營區整頓、糧草看守及日常操練!”
“是!”
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下達,整個野狐嶺關瞬間如同上緊了發條的機器,高速運轉起來。士兵們雖然疲憊,但在新任軍官的督促和賈琮親兵隊的示範下,無人敢懈怠。賈琮更是以身作則,親自參與巡防,檢查工事,與士兵一同用餐。
安頓好防務,賈琮立刻著手他最關心的事情——提升戰力。他將親兵總隊的訓練模式,有選擇地向全千戶所推廣。
每日清晨,天未亮,全關將士必須起床,進行長達半個時辰的體能訓練——負重越野、俯臥撐、引體向上。起初,那些老兵油子叫苦不迭,但在賈琮及其親兵冷酷的目光和毫不留情的鞭策下,也隻能咬牙堅持,不過張恪也沒有虧待他們,臨出發向牛繼宗申請了大批糧草,又自己出錢在宣府采購了一批雞鴨牛羊,給他們加餐。
上午,是隊列與軍陣訓練。賈琮親自講解、示範簡化版的“三三製”配合,要求以總旗為單位進行演練,強調小組協同與互相掩護。下午,則是器械操練與個人武藝打磨,弓弩射擊、長槍突刺、刀盾格擋,務求嫻熟。
賈琮還設立了獎懲製度。訓練刻苦、進步顯著者,賞;偷奸耍滑、敷衍了事者,罰,甚至當眾鞭笞。
短短數日,野狐嶺關的風氣為之一變。雖然辛苦,但士兵們能感覺到身體在變強,技藝在精進,更重要的是,那位年輕的千戶大人與他們同吃同住同訓練,賞罰分明,言出必踐,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一股以往不曾有的凝聚力和求戰之心,在悄然滋生。賈琮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要在北胡人可能到來的襲擊前,儘快將這支部隊磨礪出鋒芒。
就在賈琮於野狐嶺厲兵秣馬之際,遠在千裡之外的京城寧國府,卻陷入了一片驚慌混亂之中。
原來,那賈蓉被逼前往邊軍,心中恐懼至極。他與其父賈珍商議的“妙計”便是行苦肉計。在前往京營報到的路上,賈蓉故意在一處平緩之地“墜馬”,摔得鼻青臉腫,小腿骨折,哭爹喊娘地被抬回了寧國府,聲稱傷勢過重,無法從軍。
此事本可大可小,若無人追究,或許也就蒙混過去了。然而,賈珍賈蓉父子平日裡在京城便多有跋扈之行,得罪了不少人。加之此番各府送子弟從軍,多有不願者,見寧府獨苗竟用如此拙劣手段逃避,頓時引起了公憤。幾道參劾寧國府“縱子欺君”、“罔顧國恩”的奏折,很快便遞到了景平帝的案頭。
景平帝本就對勳貴子弟紈絝無用極為不滿,正想抓幾個典型以儆效尤。寧國府撞到槍口上,他豈能輕饒?
一道措辭嚴厲的聖旨很快下達寧國府,痛斥賈珍教子無方,賈蓉怯懦欺君,並明旨申飭:“著寧國公府,於嫡支子弟中,另選一人,頂替賈蓉,即刻前往邊軍效力,不得再以任何理由推諉!若再敢陽奉陰違,定奪爵查辦,絕不姑息!”
這道旨意如同晴天霹靂,將寧國府徹底打懵了!另選一個嫡支?寧府嫡支除了賈珍、賈蓉,就隻剩下……那個在道觀裡修仙、幾乎被遺忘的賈敬了!難道要讓賈敬去?這根本不可能!
賈珍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賈蓉更是麵如死灰,躲在房裡不敢出來。尤氏隻會垂淚,毫無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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