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低沉而急促的號角聲撕裂了野狐嶺上空原本相對寧靜的空氣，緊接著，關牆之上警鑼狂鳴！所有正在訓練或休整的士兵先是一愣，隨即便動了起來！無需軍官過多催促，這十日的嚴苛訓練在此刻顯現出效果，士兵們迅速而有序地奔向自己的戰鬥崗位，弓弩手上牆，刀盾手集結於牆後通道，長槍兵檢查著牆垛旁的守城器械。一股緊張到令人窒息的氣氛，如同實質般籠罩了整個關隘。
賈琮剛剛派遣了信使去宣府求援，矗立在關樓最高處，目光投向關外。遠處的地平線上，一道黑色的潮線正迅速蔓延、擴大，沉悶如雷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震得人心頭發麻。五千北胡輕騎，卷起漫天塵土，朝著野狐嶺猛撲過來。
北胡前鋒主將勃爾金一馬當先，他遠遠望見野狐嶺關牆上旌旗招展，人影綽綽，顯然已嚴陣以待，不由得眉頭一皺。
“哼！這南蠻守將，斥候倒是撒得遠，是個謹慎的。”他啐了一口，語氣中卻帶著濃濃的不屑，“可惜，再謹慎也不過是膽小如鼠！就這麼個破爛關隘，牆矮人稀，也配讓我五千草原勇士停下腳步？兒郎們！讓他們看看，在真正的勇士麵前，這點準備是何等可笑！一個衝鋒，踏平此關！”
他身後的胡騎們發出嗷嗷的怪叫，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弓箭，士氣高昂。在他們看來，這等規模的邊關小寨，根本不需要什麼攻城器械，憑借騎兵的速度和衝擊力，直接衝到牆下，利用飛爪繩索或者乾脆人疊人，就能輕易攀上那不算高大的關牆！守軍的準備，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徒勞的掙紮。
“吹號！衝鋒！”勃爾金不再猶豫，彎刀前指，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嗚嗬——！”更加狂野的號角聲從胡騎陣中響起，五千騎兵如同決堤的洪水，分成數股，朝著野狐嶺關牆發起了狂暴的衝鋒！馬蹄踐踏大地，聲勢駭人，仿佛要將這座小小的關隘連同其內的守軍一同碾碎。
關牆之上，賈琮麵沉如水，看著如同潮水般湧來的胡騎，估算著距離。
“弩手！預備！”他沉穩的聲音通過親兵的傳遞，響徹在關牆之上。
士兵們裝備著出發前牛繼宗特地從宣府補充給賈琮，射程更遠的強弩，在各自軍官的命令下，齊齊抬起弩臂，冰冷的弩箭對準了奔騰而來的洪流。
三百步！二百五十步！
“放！”
隨著賈琮一聲令下，一片令人牙酸的機括震動聲響起！數百支弩箭帶著破空聲，劃出拋物線，狠狠地紮進了衝鋒的胡騎隊列之中！
“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與戰馬的悲鳴、胡騎的慘叫聲瞬間混合在一起！衝鋒的浪潮前端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人仰馬翻，瞬間倒下了一片！北胡人悍勇，衝鋒時並不披重甲，在強弩麵前，皮甲如同紙糊一般！
“不要停！衝過去！他們的弩上弦慢！”勃爾金在後方看得目眥欲裂，厲聲大吼，督促後續騎兵繼續衝鋒。
胡騎們憑借著精湛的騎術，試圖規避箭雨，速度不減反增，瘋狂地拉近距離。
然而，當他們衝入關牆前一百五十步左右時，真正的噩夢開始了！
衝在最前麵的胡騎隻覺得馬蹄一空，連人帶馬慘叫著栽進了賈琮下令挖掘的第一道壕溝之中！溝底的竹簽木刺瞬間將人馬刺穿，鮮血汩汩湧出！後麵的騎兵收勢不及，要麼跟著栽進去，要麼慌忙勒馬，導致陣型瞬間大亂！
“小心腳下！有陷坑！”驚恐的呼喊聲在胡騎中響起。
還沒等他們從壕溝的混亂中調整過來，地麵仿佛活了過來！不斷有戰馬踩中偽裝巧妙的陷馬坑，馬腿折斷，騎士被狠狠甩飛出去！更有隱蔽的絆馬索突然彈起，將疾馳的騎兵連人帶馬絆倒，摔得筋斷骨折！
這短短一百多步的距離，此刻卻成了死亡地帶！壕溝、陷坑、絆馬索……賈琮精心布置的防禦工事，如同張開獠牙的凶獸，無情地吞噬著胡騎的生命和衝鋒的勢頭。衝鋒的洪流被強行減速、分割，變得混亂不堪。
而關牆之上的守軍，豈會放過如此良機？
“弓箭手，自由散射！目標，牆下百步內混亂之敵！”賈琮的命令再次下達。
早已蓄勢待發的弓箭手們，紛紛探出身子，將弓拉至滿月，箭矢如同瓢潑大雨般傾瀉而下！如此近的距離，如此混亂的目標，幾乎不需要瞄準！箭矢穿透皮甲，射入血肉之軀，慘叫聲此起彼伏！
賈琮的親兵隊中的幾名神射手更是展現了可怕的精準度。他們使用的是特製的強弓硬弩，專挑那些試圖組織隊伍、或者看起來是軍官模樣的胡騎點名射殺！韓烈更是箭無虛發，一連射殺了三名揮舞彎刀、大聲呼喝的胡騎百夫長，引得周圍守軍一陣低呼。
勃爾金在後方看得幾乎要吐血！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關，守將竟然如此歹毒，在關外布置了如此多的障礙！還沒摸到關牆，他麾下的勇士就已經損失了數百人，而且士氣受挫，衝鋒的勢頭被硬生生遏製！
“下馬！步戰！給我清理掉這些該死的陷阱！盾牌手上前！”勃爾金不得不改變戰術，怒吼著下令。繼續讓騎兵在障礙區衝鋒，隻是送死。
一部分胡騎慌忙下馬，舉起隨身攜帶的圓盾，試圖上前清理陷坑、填平壕溝。然而，他們一旦下馬，速度大減，更是成了牆上弓箭手的活靶子！箭矢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專門朝著這些下馬的胡騎招呼，不斷有人中箭倒地。
戰鬥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北胡人極其不願意看到的節奏——攻堅戰，而且是頂著巨大傷亡的攻堅戰！他們甚至連關牆的邊都還沒摸到，就已經在守軍遠程打擊和地麵障礙的雙重打擊下，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野狐嶺關牆之上，守軍士兵們看著關外胡騎人仰馬翻、狼狽不堪的景象，最初的緊張和恐懼漸漸被一種火熱的戰意所取代。他們看向站在關樓之上，指揮若定的年輕千戶，目光中充滿了信服與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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