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防務,賈琮立刻走下關牆,前往臨時充作傷兵營的幾處營房。
營房內,呻吟聲不絕於耳,空氣中彌漫著金瘡藥和血腥混合的氣味。軍中的郎中和小吏正忙得腳不沾地,但顯然人手和藥材都嚴重不足。
賈琮的到來,讓傷兵們掙紮著想要起身。
“都躺著,彆動!”賈琮連忙按住身邊一個想要坐起的士兵,看著他肩膀上深可見骨的刀傷,眉頭緊鎖。
“大人……”傷兵虛弱地開口,眼中卻帶著光。
“放心,你會沒事的。”賈琮溫聲安撫,隨即對跟在身後的歲平吩咐:“去,把我們帶來的傷藥全部拿出來,分發給郎中,優先救治重傷員!”
“是,三爺!”歲平立刻領命而去。
原來,賈琮在離開宣府前,就預料到戰事一起,傷藥必然緊缺。他動用自己的銀錢,通過牛繼宗的關係,在宣府城內購買了大量上好的金瘡藥、止血散等物資。此刻,這批傷藥立刻派上了大用場!
當一箱箱品質上乘的傷藥被抬進傷兵營時,郎中和傷兵們都驚呆了!在這個物資匱乏的邊關,如此多的良藥,簡直是救命的神物!
“大人……這……”負責傷兵營的一名老郎中激動得聲音發顫。
“不必多言,儘力救治!”賈琮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親自走到一個個傷兵榻前,查看傷勢,溫言鼓勵。
“兄弟,好樣的,這一刀挨得值,至少換了三個胡虜的命!”
“好好養傷,養好了,咱們一起再殺胡虜!”
“家裡還有什麼人?放心,賞銀,一文都不會少你們的!”
他沒有絲毫架子,語氣真誠,動作輕柔。看著千戶大人親自為他們查看傷勢,分發珍貴的藥物,還用如此平等的語氣與他們說話,許多傷兵,甚至是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都忍不住紅了眼眶,心中那股暖流和感激之情,幾乎要滿溢出來。
什麼是好將軍?能打勝仗,能與士卒同甘共苦,更能愛兵如子!賈琮今日,將這三點都做到了極致!
不知是誰先帶的頭,傷兵營內,凡是還能動彈的士兵,都掙紮著,用最莊重的軍禮,向他們的千戶大人表達著最高的敬意。那些無法起身的,也儘力頷首。
這一刻,賈琮在“銳健”千戶所的威望,達到了頂點。不再僅僅是源於武力和嚴苛,更多的是源於這份在血與火中建立起來的信任、尊重與發自內心的敬仰!
賈琮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亦是感慨萬千。他知道,經此一役,這支軍隊的魂,算是鑄成了!
野狐嶺關隘,晨曦微露,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散不去的血腥與硝煙混合的氣味。關牆上下,士兵們正在默默清理戰場,收殮同袍遺體,將胡虜的屍體堆疊起來準備焚燒,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卻也有著一股劫後餘生的堅毅。
賈琮一夜未眠,親自督促完善防務,安撫士卒。他知道,昨日雖勝,卻隻是擊退,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北胡絕不會善罷甘休。天剛蒙蒙亮,他便喚來親信,將一份詳細記錄昨日戰況及自身判斷的捷報,交由兩名精乾親兵,命他們雙馬輪換,以最快速度送往宣府總兵府。
兩名親兵領命,不敢有絲毫耽擱,衝出關門,絕塵而去。
宣府總兵府內,牛繼宗同樣起得很早。他心中一直記掛著野狐嶺的情況。昨日傍晚,他已接到前方零星斥候回報,稱野狐嶺方向有激烈戰事,烽火連天。他深知賈琮所部兵力薄弱,麵對北胡主力偏師,凶多吉少。為防萬一,他已於昨日午後,派遣麾下一名參將,率領一萬步騎混合的援軍,緊急開赴野狐嶺,算算時辰,此刻應該已在半路。
就在牛繼宗對著沙盤,推演野狐嶺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時,親兵急匆匆捧著一份染著些許塵土的文書跑了進來。
“大帥!野狐嶺急報!”
牛繼宗心中一緊,難道是最壞的消息?他一把奪過文書,迅速展開。目光掃過開頭,他緊鎖的眉頭驟然舒展,隨即越看越是驚訝,最後忍不住一拍桌案,震得茶杯亂響,哈哈大笑:
“好!好個賈琮!好個‘銳健’千戶所!以區區千餘新整之軍,據守偏關,竟能血戰一日,斃傷胡虜逾兩千餘眾,自身傷亡僅百餘!更是陣斬胡虜百夫長以上軍官十餘人!大捷!此乃我軍出關以來,前所未有之大捷!”
牛繼宗心中暢快無比,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賈琮此子,真乃天生的將才!假以時日,必是朝廷柱石!
他立刻就想下令,派人快馬追回那已經出發的一萬援軍。野狐嶺既然能守住,且給予敵軍重創,短時間內應無大礙,這一萬生力軍留在宣府機動更為有利。
然而,他的目光落在捷報最後,賈琮親筆附上的一段分析與猜測上,動作不由得頓住了。
賈琮在文中寫道:“……末將觀此次來犯之敵,皆為輕騎,行動迅捷,卻無攻城器械,不似尋常叩關掠邊,反倒像是為某路大軍掃清側翼障礙,搶占要道。胡虜太師馬哈出用兵老辣,絕不會隻派偏師攻我野狐嶺而無後手。末將大膽揣測,胡虜主力或另有所圖,其目標恐非我野狐嶺一關一隘,而是……整個宣府防線之軟肋。懇請大帥詳查各路情報,警惕胡虜聲東擊西,或暗度陳倉之策……恐有小路通往……此番叩關一日不破,必然利用小路再做其他文章……”
這段文字,如同冷水澆頭,讓牛繼宗瞬間從大勝的喜悅中冷靜下來。他重新走到巨大的宣府邊防輿圖前,手指沿著野狐嶺周邊細細劃過,眉頭再次緊鎖。
“聲東擊西?暗度陳倉?賈琮這小子,心思竟如此縝密!”牛繼宗越想越覺得有理。馬哈出不是庸才,派五千輕騎攻打一個側翼關隘,若無特殊目的,實在說不通。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中形成——胡虜主力,很可能就是想利用某條己方不知的小路,繞過宣府正麵防線,進行大縱深穿插奇襲!而野狐嶺,正是這把奇襲之刃必須拔除的“刀鞘”!賈琮的頑強抵抗,不僅守住了關隘,更是無意中戳破了胡虜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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