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令人焦灼的等待中一點點流逝。太陽逐漸升高,又緩緩西斜,將峽穀的影子拉得越來越長。
突然,一名斥候從下方潛行上來,壓低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稟報道:“將軍!來了!南朝的援軍來了!前鋒已至峽穀外五裡,看旗號,是宣府參將孫德勝所部,兵力約萬人,以步兵為主,夾雜少量騎兵,隊形……略顯散亂!”
阿速台眼中精光爆射,猛地握緊了拳鋒!“終於來了!”他強壓下立刻下令攻擊的衝動,低聲對身邊的傳令兵道:“傳令下去,全軍保持靜默,沒有我的號角聲,誰也不許妄動!放他們的前鋒過去,等中軍主力完全進入伏擊圈,再聽我號令,全力出擊!”
“是!”傳令兵悄無聲息地退下,將命令傳達至峽穀兩側的每一個伏擊點。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更加濃重的肅殺之氣,仿佛連山風都為之凝滯。一萬五千北胡精銳,如同蓄勢待發的毒蛇,悄然張開了獠牙,等待著獵物徹底踏入陷阱的那一刻。
峽穀之外,大虞宣府參將孫德勝,正騎在馬上,眉頭微蹙地看著前方險峻的落鷹峽。他接到了牛總兵緩行待命的命令,心中有些不解。野狐嶺軍情緊急,為何要放緩速度?但他軍令在身,不敢違背,隻得命令部隊加強警戒,小心前進。
尤其是根據要求,看到幽深的峽穀,必須進行仔細查探方可入內,一旦發現有埋伏立刻派輕騎通知身後大軍,並帶兵往身後大軍方向撤退。
於是孫德勝依命派出了更多的斥候前往偵查,“斥候隊再派一隊上去!重點搜索兩側山腰以上,林木茂密和巨石背後區域!仔細些,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新一隊斥候領命,如同靈猿般,更加仔細地開始攀爬陡峭的山坡,手中的長槍不斷撥開茂密的灌木叢,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處可能藏匿敵人的角落。他們的動作雖然輕微,但在如此寂靜的環境下,難免會驚起一些飛鳥,帶落些許碎石。
伏在山岩之後的阿速台,將下方峽穀入口處南朝軍隊磨磨蹭蹭、斥候四處亂竄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中的焦躁如同野火般蔓延。
“這些南蠻子,真是膽小如鼠!如此畏首畏尾,步步為營,照這個速度,等到他們全部進入峽穀,太陽都要落山了!野狐嶺那邊還等著他們去救命呢!難道他們就不怕去晚了,關隘已被我草原勇士踏平了嗎?!”阿速台在心中惡狠狠地咒罵著,握刀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他原本的計劃,是等南朝援軍至少過半,最好是中軍主力完全進入這最狹窄的地段時,再發動雷霆一擊,以期達到最大的殺傷效果。可現在,看這情形,彆說中軍了,連前鋒都走得猶猶豫豫,那些該死的斥候更是如同梳子一樣,快要梳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不能再等了!”阿速台瞬間做出了決斷。一旦伏兵被斥候提前發現,南朝軍隊必然立刻後撤,依托峽穀入口組織防禦,甚至可能反過來占據有利地形。屆時,他這一萬五千騎兵的埋伏就失去了所有突然性,變成了尷尬的強攻,在這不利於騎兵展開的山地,後果不堪設想!
與其坐等暴露,功虧一簣,不如趁現在敵軍尚未完全警覺,前鋒剛剛入穀,陣型拉得最長最散亂的時候,立刻發動攻擊!雖然戰果可能不如預期,但至少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撕下一大塊肉來!
“嗚嗡——!!!”
不再有絲毫猶豫,阿速台猛地站起身,將早已準備好的牛角號湊到嘴邊,用儘全身力氣,吹響了代表全軍突擊的悠長而淒厲的號角聲!這號角聲如同平地驚雷,瞬間撕裂了落鷹峽偽裝的寧靜!
“殺——!!!”
“草原的勇士們!隨我衝下去,殺光這些南蠻子!”
幾乎在號角響起的同一時間,峽穀兩側的山林與巨石之後,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喊殺聲!無數身披皮甲、手持彎弓利刃的北胡騎兵,如同決堤的洪流,從山坡上猛衝而下!箭矢如同飛蝗般率先罩向穀中的虞軍!
“果然有埋伏!”孫德勝在聽到號角聲的刹那,心中非但沒有太多驚慌,反而升起一種“果然如此”的凜然,以及對牛總兵先見之明的由衷敬佩!“總兵大人當真神機妙算!”
“敵軍伏擊!後隊變前隊!刀盾手結陣防禦兩翼!長槍兵斷後!全軍向峽穀入口撤退!快!”孫德勝臨危不亂,聲嘶力竭地大吼,下達了一係列清晰明確的指令。他早已讓部隊保持著相對警惕的行軍隊形,此刻變陣撤退,雖然依舊混亂,但並未完全崩潰。
同時,他一把拉過身旁的親兵隊長,厲聲道:“你帶兩隊最快的輕騎,立刻衝出峽穀,不惜一切代價,將遭遇伏擊的消息,火速稟報牛總兵!”
“得令!”親兵隊長毫不遲疑,點齊人手,猛抽戰馬,如同離弦之箭般,逆著後撤的人流,拚命向峽穀入口衝去,他們要搶在胡騎完全合圍之前,將消息送出去!
穀中的虞軍,在經曆了最初的慌亂後,在各級軍官的彈壓下,開始且戰且退。盾牌手舉起大盾,抵擋著從兩側傾瀉而下的箭雨,長槍兵則緊張地盯著從山坡上衝下來的胡騎,準備迎接衝擊。
阿速台一馬當先,揮舞著彎刀,試圖直接衝垮虞軍的指揮中樞。然而,他很快就發現,事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
落鷹峽的地形,嚴重限製了騎兵的發揮!山坡陡峭,亂石嶙峋,草木叢生,戰馬根本無法全力衝刺,隻能小心翼翼地擇路而下,速度大打折扣。許多地方甚至需要騎兵下馬步行,才能保持陣型。這使得他們衝鋒的勢頭遠不如在平原上那般雷霆萬鈞。
而孫德勝所部,畢竟是宣府邊軍,久經戰陣,雖然遇伏,但主將指揮得當,軍心未散。他們利用地形,且戰且退,弓箭手和弩手也不斷向追兵發射箭矢,進行阻滯射擊。
一時間,落鷹峽內殺聲震天,箭矢橫飛,但戰鬥卻陷入了一種奇特的膠著狀態。北胡軍空有兵力優勢和伏擊的先手,卻因地形所限,無法迅速貼近並擊潰虞軍。而虞軍則憑借著相對嚴整的陣型和頑強的抵抗,一步步向著峽穀入口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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