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萬主力！攻城器械！宣府空虛！
一切都如他最壞的預料！
他猛地站直身體，望向宣府方向，“傳令全軍！放棄輜重，隻帶五日乾糧和武器！即刻集合，準備回援宣府！”
賈琮麾下的兩個千戶所士兵雖不明所以，但基於對賈琮毫無保留的信任，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行動起來，丟棄不必要的帳篷、鍋灶等雜物，隻攜帶武器、甲胄和五日份的乾糧，在校場上迅速集結，一股肅殺緊急的氣氛彌漫開來。
賈琮自己則腳步不停，直奔鬆樹堡守將、宣府參將李誌安的指揮所。他知道，僅憑自己這兩千人，回援宣府無異於杯水車薪，若能說服李誌安派出部分兵馬同行，哪怕隻是幾千人，作用也將天差地彆。
指揮所內，李誌安正對著地圖研究防務，見到賈琮風風火火闖入，眉頭微皺：“賈僉事，何事如此匆忙？可是韃子又有異動？”
“李參將，非是鬆樹堡有事，是宣府危矣！”賈琮沒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題，將陳靖拚死帶回的消息儘數告知，“……北胡太師馬哈出親率六萬主力，攜攻城器械，已直撲宣府！此刻宣府城內兵力不足兩萬，且信使道路被截，求援無門！”
李誌安聞言，臉色驟變，手中的炭筆“啪嗒”一聲掉在地圖上。他死死盯著賈琮，似乎想從對方臉上找出哪怕一絲開玩笑的痕跡。但賈琮眼神中的焦灼與篤定，讓他明白，這絕非戲言。
“此話……當真？”李誌安的聲音有些乾澀，他深知此事關係重大。
“千真萬確！我留下的哨探拚死回報，一人一馬已力竭而亡！李參將，軍情緊急，刻不容緩！”賈琮語氣急促。
李誌安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他相信賈琮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但守衛鬆樹堡是他的首要職責。不可能僅憑賈琮一麵之詞就調動守軍馳援宣府，否則失陷關隘的罪名他擔待不起。可……若宣府有失，整個宣府防線崩潰，他守著一個鬆樹堡又有何用？
“賈僉事，不是本將不信你。”李誌安麵露難色，“隻是……鬆樹堡亦是要地，萬一……”
“沒有萬一！”賈琮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李參將，韃子目標明確，就是宣府本鎮！他們費儘心力調虎離山，豈會因小失大再來攻你這偏師所在？宣府若破，鬆樹堡孤懸在外，覆巢之下無完卵！屆時你我皆是罪人！如今救援宣府，不僅是救牛總兵，救滿城軍民，更是救你我自身，救這宣府防線！”
他深吸一口氣，放緩語氣，但目光更加銳利：“李參將，我不求你傾巢而出，隻需借我一部兵馬，增強我回援力量即可！若宣府無恙，你派兵救援之功，牛總兵和朝廷必有重賞！若宣府有失……你按兵不動，見死不救之責，可能承擔？”
這番話，既有大局分析，又有利害權衡，更帶著一絲不容回避的質問。李誌安額頭沁出冷汗，內心天人交戰。最終，對大局的考量、對失責的恐懼以及對潛在功勞的期盼，壓過了固守的保守。
他一咬牙，重重一拍桌子：“好！本將信你！但我隻能撥給你一千騎兵！這是我能機動調派的極限，鬆樹堡不容有失！”
一千騎兵！雖然比預想的要少，但在這關鍵時刻，無疑是雪中送炭！騎兵速度快，機動性強，正是救援急先鋒的最佳選擇。
“多謝李參將！”賈琮抱拳，鄭重道謝，隨即又道，“還有一事，請李參將立刻派出幾名精乾信使，不惜代價，設法靠近宣府探查真實情況，然後火速回報！如此，你也好根據確切消息，決定下一步行動！”
幾個信使而已，李誌安自然無不應允：“可！本將這就安排！”
拿到調兵令牌和李誌安的承諾，賈琮立刻返回校場。同時，他喚來自己軍中的書吏，口述軍情，讓他們迅速抄寫多份，蓋上自己的指揮僉事印信。
“派人！將這些書信，快馬送往周邊所有大型關隘、軍堡、城池！告知他們宣府被圍、信使被截之事，請他們務必各自派出斥候核實情況，並相機援手！至少，要把消息擴散出去！”賈琮沉聲下令。他這是在織就一張更大的信息網，希望能有其他地方守軍反應過來，哪怕隻是起到牽製作用也好。
一切安排妥當，賈琮不再有片刻耽擱。他麾下兩千步卒，加上李誌安撥付的一千騎兵，共三千人馬，衝出鬆樹堡，朝著東方宣府的方向，開始了疾馳。
軍隊拋棄了所有影響速度的輜重，輕裝簡從。騎兵在前開路，步卒在後奮力奔跑，每個人都清楚，他們是在與時間賽跑，與一座雄城的命運賽跑。
賈琮騎在馬上，眉頭緊鎖，心中並無半分輕鬆。三千人，麵對六萬裝備攻城器械的北胡主力，這點兵力投入進去，恐怕連個浪花都掀不起來，就會被吞噬殆儘。
“該如何做？”這個問題如同沉重的枷鎖，縈繞在賈琮心頭。
正麵硬撼，無異於以卵擊石。
直接入城協防？三千人對於守城而言，作用有限，而且很可能在半路就被北胡大軍截殺。
一個個方案在腦海中閃過，又被一個個否定。敵我力量懸殊太大，常規戰術似乎都難以奏效。
他望著前方蜿蜒的道路，以及遠處隱約可見的、宣府方向天空，心念電轉。
“不能力敵，隻能智取……”賈琮喃喃自語，“關鍵在於……混亂，製造混亂，打亂他們的攻城節奏，為宣府守軍爭取時間，也為其他可能的援軍創造機會……”
一個模糊的念頭開始在他心中成形，但細節，甚至方向都尚不清晰。他知道，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再完美的計劃也趕不上變化。眼下最重要的，是儘快趕到宣府附近，親眼觀察敵情，尋找那一閃即逝的戰機。
“傳令下去，加快速度！斥候前出十裡，密切監視宣府方向動靜，有任何異常，立刻來報！”賈琮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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