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深深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了上來。
她打了個哈欠,決定先去睡一覺。
她實在是太累了。
幾乎是沾到枕頭的瞬間,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
沒有再做任何噩夢。
而在她沉睡之後,那幅被她當成藝術品一樣,擺放在客廳中央的畫。
卻開始發生著一些,不為人知的,詭異變化。
隻見畫中那片由歸墟顏料構築的黑暗,在失去了顧淵的煙火氣場壓製後,又開始不甘地,緩緩蠕動了起來。
它像一隻蟄伏的野獸,在試探著牢籠的邊界。
它小心翼翼地,伸出一縷比發絲還要纖細的灰色觸須,朝著那盞散發著暖光的燈籠,探了過去。
然而,就在那縷觸須,即將要觸碰到光暈的瞬間。
“嗡——”
那盞由煙火氣凝聚而成的燈籠,光芒猛地一盛!
一股充滿了家常飯菜香味的溫暖力量,瞬間就將那縷灰色的觸須,給淨化得一乾二淨。
那片黑暗,被像燙到了一樣,猛地就縮了回去。
與此同時,那橘黃色的光暈,也隨之微微黯淡了那麼一絲。
仿佛畫中那盞燈裡的燈油,被消耗了。
它並沒有放棄。
它開始變換策略。
它不再試圖去直接攻擊那盞燈。
而是開始從畫框的內部,朝著畫框之外,滲透出一絲絲極其微弱的灰色氣息。
這氣息,很淡,幾乎無法被察覺。
它像最耐心的獵人,一點一點地,試探著,侵蝕著這個充滿了生機和陽氣的真實世界。
它要將這間公寓,也變成它的畫紙。
然而,它的滲透才剛剛開始。
一股純粹的人間煙火氣息,以燈為中心,又朝著畫紙邊緣擴散開來。
那氣息中,仿佛能看到一閃而逝的鍋碗瓢盆、街頭叫賣、家人團聚的模糊虛影。
“滋啦——”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雪花落入炭火般的聲響,再次在空氣中響起。
這片黑暗,又一次遭到了阻礙。
它似乎終於意識到了,這盞燈不僅封死了它的退路,還在反過來,將它困在這張畫裡。
它徹底地老實了下來。
它不再試圖去攻擊,也不再試圖去滲透。
隻是不甘地,在那盞燈的周圍,緩緩地蠕動著。
它在等待。
燈火再亮,也終有滅時。
這盞燈能守護住自己周圍的一方淨土,卻無法阻止整個世界的病變。
等到油儘燈枯之時。
它就可以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連同這間溫暖明亮的公寓,都徹底拖入它那永恒的灰色畫卷之中。
.......
第二天清晨,沈月是在一陣食物的香氣中醒來的。
她睜開眼,還有些迷糊。
恍惚間,她還以為自己依舊在那家溫暖而又神秘的小店裡。
可當她看清周圍那熟悉的房間布置時,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家了。
而那股誘人的香氣,則是從樓下的鄰居家飄上來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床上坐起來。
感覺自己這一覺,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實和舒爽。
連日來的疲憊和恐懼,一掃而空。
整個人,都像是充滿了電。
她穿上拖鞋,走出臥室。
第一眼,就看到了客廳裡那幅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她感覺,畫中那盞燈籠的光,似乎比昨晚剛拿回來時,要黯淡了幾分,光暈的邊緣也收縮了一點點。
而那片黑暗的邊界,則仿佛又向外擴張了一絲,變得更加的深沉和粘稠。
“應該是…燈光角度的問題吧。”
她揉了揉眼睛,但那細微的變化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沒有再多想,轉身走進了廚房。
給自己熱了一杯牛奶,又烤了兩片麵包。
然後一邊吃著簡單的早餐,一邊用手機,看著網上那些關於“江城靈異事件”的熱搜。
她看著那些充滿了恐慌和不安的言論,又回頭看了一眼客廳裡那幅安靜的畫,和窗外那明媚的陽光。
兩者強烈的反差,讓她心中最後一點對荒誕現實的懷疑,也煙消雲散。
她心想,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藝術,能驅散混沌的恐懼,定格溫暖的希望。
吃完早飯,沈月將畫板搬到了自己的畫室裡。
這幅畫,無論是構圖、意境,還是那股子能引人深思的衝突感,都遠超她之前所有的習作。
那盞燈,是老板點的。
但接下來的路,要靠她自己畫完。
這是她直麵恐懼後誕生的藝術升華。
她要憑這幅畫,打破所有教授對她缺乏靈氣的評價。
她要拿最高分,光榮畢業。
她決定,要將這幅畫完成。
這不僅僅是為了畢業,更是為了戰勝自己內心的恐懼。
她必須讓它完成,哪怕冒著巨大的風險。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這幅畫的名字。
就叫——
《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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