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這話,像一道炸雷劈在我天靈蓋上,嚇得我魂兒都飛出去半尺遠。
我剛一直貓著腰蹲在地上,王老板那雙眼珠子跟探照燈似的,偏就瞅見了我身後的貓膩。
手機“啪”地扣在地上,我脖子跟裝了彈簧似的猛地向後擰,果然!一個裹著黑袍的影子在我身旁,兜帽底下露著半截慘白的下巴,可不就是剛才在屏障外頭晃悠的那個陰陽師麼!
這孫子啥時候摸進來的?我後脖頸子的汗毛“唰”地全豎起來了。
胖子呢?我僵著脖子不敢回頭,眼角餘光拚命往斜後方瞟,生怕那死胖子中了招,但也怕陰陽師冷不丁給我來個狠的。
可又琢磨不對啊,方才他就站在我身後兩步遠,真要動手,十個我也早涼透了,他為啥遲遲不動?
正犯嘀咕呢,那陰陽師忽然咧開嘴,吐出一串嘰裡呱啦的鳥語。
我攥著拳頭緩緩起身,腳後跟貼著地麵一點點挪,剛退兩步,腳下忽然被什麼軟乎乎的東西一絆,“噗通”摔了個屁股墩。
抬頭一瞧,胖子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肚子鼓得像揣了個西瓜,一動不動的,嘴角卻掛著哈喇子,咧著嘴嘿嘿傻笑,時不時還抽一下鼻子,跟夢見啥美事兒似的。
我正一頭霧水,對麵那陰陽師可沒給我發愣的功夫。
他左手“唰”地展開一把血紅色的折扇,扇麵紅得跟剛潑上去的血似的,橫在胸前;右手捏成劍指,“噗”地戳在扇麵上,嘴裡擠出幾句蹩腳的中國話,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磨出來的:
“我將以你的靈魂,教會我中國的鎮鬼術!”
話音未落,他手腕一抖,折扇“呼”地向前揮出。一股甜膩膩的香氣直往鼻孔裡鑽,像是燉爛的蜜糖混著點花香,聞著柔得發飄,偏又帶著股子說不出的邪性。
我趕緊抬手捂住口鼻,另一隻手在兜裡一摸,掏出張黃符“唰”地甩了過去。
估計有人要問了,黃符不是對付陰鬼邪祟的嗎?對付活人管用?
嗨,實話說,對付真人這玩意兒屁用沒有,我就是嚇他一嚇!
他一個外國鬼子哪懂咱們的符籙門道?果然,那陰陽師眼瞅著黃符飄過來,下意識地側身躲閃,手裡捏著的法訣“哢”地就斷了。
我趁機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可剛才還是吸進了一小口香氣,頓時覺得手腳跟灌了鉛似的,腦袋裡像塞了團棉花,暈乎乎的直打轉。
好小子,用的是幻術!怪不得胖子悄無聲息就栽了。
正暈乎著,腦海裡忽然響起暮君的聲音,軟乎乎的像春風拂過:“還是我來幫你吧,壯哥。”
手腕上的花環“嗡”地亮起層微弱的紅光,那紅光跟活過來的小蛇似的,順著腕骨一點點往上爬,過胳膊,越肩頭,最後輕輕巧巧地從太陽穴鑽了進去。
一股清涼勁兒瞬間傳遍全身,手腳的酸軟感“唰”地退了去,腦袋也清明起來,連帶著身上的力氣都回來了,跟剛灌滿了油似的。
我從地上爬起來,盯著不遠處的陰陽師。
他明顯愣了一下,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我手腕上的花環,歪著頭眯起眼,又吐出幾句磕磕絆絆的話:
“這是什麼東西……居然有鬼魂在此?有點意思!”
我抬手輕輕摸了摸花環上的花瓣,在心裡跟暮君道了謝,另一隻手從後腰掏出鎮鬼鞭,“啪”地甩直了,指著對麵的陰陽師罵道:
“媽了個巴子的!你個狗東西不講武德,居然搞偷襲!”
說著,我抬腳往胖子屁股上踹了一腳,這貨居然還在嘿嘿傻笑,口水都快流到脖子裡了。
對麵的陰陽師忽然發出一陣“桀桀”的笑,聽得人後脖子發麻,像是烏鴉在墳頭上叫:
“他是永遠也醒不過來滴,直到笑死為止!”
果然是幻術!這玩意兒最陰損,把人拖進夢裡,淨是些心裡最惦記的人和事兒,讓人迷在裡頭醒不過來,最後活活耗死。
想破解也簡單,就得用他最在乎的東西把他拽出來!
我沒搭理那陰陽師的嘲諷,低頭衝胖子的耳朵眼兒喊:
“胖子!紅燒肉來啦!梅乾菜扣肉!糖醋排骨!再不起我可全造了啊!”
對麵那陰陽師顯然聽懂了幾個詞,先是一愣,接著捧著肚子大笑起來:
“紅燒肉?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是食物吧?你還想用食物喚醒中了幻術的人?太天真了!”
他話還沒說完,地上的胖子“噌”地一下直挺挺坐了起來,眼睛還閉著,嘴裡卻急吼吼地嘟囔:
“壯哥你不許吃!都是我的!我最近都瘦成閃電了!”
我一看有門,心裡頭那叫一個樂,果然對付吃貨還得用吃的!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長了音:“就剩最後兩塊了啊,肥得流油的那種,你再不開眼,可就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