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檢查了畫框，背麵除了磨損的痕跡，什麼都沒有。老陳搖頭，但這張紙的材質很特殊，是沈硯常用的那種進口素描紙，上麵的紅墨水不是顏料，是血——沈硯的血。法醫的鑒定結果很快出來：紙上的血跡屬於沈硯，時間是2016年9月6日，也就是他死前一天。
沈硯死前知道自己有危險，所以把信息藏在了畫布裡。林深盯著那張紙，他提到的倉庫，可能是他存放重要東西的地方。而‘白露知道了’這句話，說明沈硯知道白露發現了秘密，還想殺她？
但白露是沈硯最得意的學生。蘇然不解，沈硯為什麼要殺她？林深突然想起七年前的案子：“沈硯死的時候，白露說她去送資料，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我們當時以為那杯水是她故意擺的，現在看來，也許她是想拿走水杯裡的什麼東西？水杯裡能藏什麼？比如，一張倉庫的鑰匙。林深拿起車鑰匙，去查沈硯當年的畫室地址，附近有沒有廢棄的倉庫。
沈硯的老畫室在老城區的一條巷子裡，早就改成了咖啡館。老板說，咖啡館後麵確實有個廢棄的倉庫，以前是沈硯用來存放畫具的，鑰匙早就丟了。
林深讓人撬開倉庫的門，裡麵堆滿了雜物，空氣中彌漫著黴味。牆角有個落滿灰塵的木箱，鎖已經生鏽了。打開箱子，裡麵是一遝厚厚的文件，還有一個錄音筆。
錄音筆裡隻有一段音頻，是沈硯和一個男人的對話，那批貨必須在9月7日出手，不然我們都得完蛋。男人的聲音很陌生，帶著威脅的語氣，沈明已經答應幫忙了。沈硯的聲音很疲憊，但我不放心，他那個人太貪心。
你那個學生，白露，好像在查這件事。男人冷笑，她要是敢說出去，就彆怪我不客氣，彆碰她。沈硯的聲音突然變得激動，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她沒關係！
音頻到這裡就斷了。林深拿起那些文件，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全是沈硯和那個陌生男人走私文物的記錄，交易地點就在這個倉庫，時間大多在每年的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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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不僅是畫家，還是個文物走私犯。林深合上文件，沈明是他的同夥，後來想獨吞利益，才殺了他。莫鴻知道了這個秘密，以此要挾沈明，結果也被滅口，那白露呢？蘇然看著那些文件，她知道沈硯走私的事嗎？
林深拿起一張照片，是沈硯和白露的合影，背景就是這個倉庫。照片背麵寫著：小露，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就去普羅旺斯，她不僅知道，林深的聲音沉下來，她可能還是沈硯最信任的人，甚至……參與了其中。審訊室的燈光重新亮起來，這次沒有再閃爍。白露坐在椅子上，背挺得很直，像是做好了某種準備。
我們找到了沈硯的倉庫。蘇然把那些文件推到她麵前，也聽到了錄音。你和沈硯的關係，不隻是師生吧？白露的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沈硯死前一天，在《霜降》裡藏了紙條，說你知道了秘密，不能留。林深盯著她的眼睛，但他的錄音裡又說‘彆碰她’，這說明他對你的感情很複雜——既怕你泄露秘密，又舍不得殺你。
白露的眼淚突然掉下來，砸在文件上，暈開一小片墨跡，他是我父親。她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像歎息，我隨母親姓，很少有人知道。
林深和蘇然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訝，沈硯走私文物，是為了給我母親治病。白露的聲音哽咽，我母親得了尿毒症，需要換腎，他沒錢，才被沈明拉上了賊船。後來他想收手，沈明不答應，還威脅要傷害我。
七年前，是你殺了沈硯？蘇然追問，不是！白露猛地搖頭，我那天去送資料，看到他躺在地上，旁邊放著一杯毒藥。他留了張紙條，讓我把倉庫裡的文件銷毀，永遠不要承認和他的關係。我怕被沈明報複，才故意碰倒水杯，偽造了現場。
那莫鴻呢？林深拿出那張帶血的紙條，他知道了你是沈硯的女兒，還知道了走私的事，所以你殺了他？
白露的眼淚流得更凶了：莫鴻是沈明派來的！他根本不是想幫沈硯完成遺作，是想找到倉庫裡的文件，交給沈明邀功。9月7日晚上，我去找他，想讓他交出文件，他不肯，還說要把我和沈硯的關係公之於眾……，所以你就殺了他？
我沒有！白露的聲音突然拔高，是沈明！他一直躲在畫室外麵，我和莫鴻爭執的時候，他衝進來掐住了莫鴻的脖子！我嚇得躲在畫架後麵，等他走了才敢出來。莫鴻當時還有氣，他拉著我的手，說畫框背麵有倉庫的鑰匙……
鑰匙呢？我沒找到。白露低下頭，沈明回來過，他翻遍了畫室，拿走了鑰匙和文件。我怕被他發現，才用緊急開鎖器離開，還拿走了畫框，想找到鑰匙……
蘇然突然想起什麼：你說莫鴻拉著你的手，那他指甲縫裡的顏料和咖啡漬，就是那時候沾上的？
是。白露點頭，我手裡拿著咖啡杯，被他一拉，灑了點在他手上。至於鈦白顏料，可能是我之前畫畫時沾在手上的。
她的解釋似乎天衣無縫，但蘇然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她看著白露放在桌上的手，突然注意到她的無名指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像是被什麼東西劃傷過。
你的手指怎麼了？蘇然指著那道疤痕，白露下意識地把手縮回去：沒什麼，不小心被畫框劃到的。蘇然的目光落在那份倉庫文件上，其中一頁的角落有個模糊的指印，和白露無名指的指紋幾乎一致，上麵還沾著一點鈦白顏料。
9月7日晚上，你不止去過畫室。蘇然的聲音突然變冷，你還去過倉庫，對不對？你拿到了那些文件，卻故意隱瞞，因為那些文件裡，有你參與走私的證據！白露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窗外的梧桐葉還在敲玻璃，這次的聲音很輕，像是誰在低聲哭泣。
林深拿起那份文件，指腹撫過那個模糊的指印。他知道，這還不是最後的真相。白露的謊言背後，一定還有更深的秘密——比如，沈硯真正的死因，比如，莫鴻指甲縫裡那半句話的真正含義，再比如，那把消失的倉庫鑰匙，到底藏在哪裡。而這一切，或許都藏在那幅未完成的《霜降》裡，藏在那些流淌的顏料之下，等待著被揭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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