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刑偵支隊的辦公室裡,空調老舊的外機發出嗡鳴,把七月的暑氣切成碎片塞進窗縫。林野盯著桌上的現場照片,指尖在兩個字上反複摩挲。照片裡,白露倒在書房中央,胸口插著一把老式拆信刀,刀柄上隻有她自己的指紋。書房門從內部反鎖,窗戶是焊死的老式鋼窗,玻璃完好無損,甚至積著層薄灰——這是個完美的密室。
法醫報告顯示,白露的死亡時間在當晚八點到十點之間。監控錄像能證明,八點十五分,白露的前夫趙啟東曾出現在公寓樓下,但他聲稱隻是來送女兒的畫,沒上樓。更關鍵的是,公寓樓的電梯監控顯示,趙啟東八點半就離開了,而白露的鄰居在九點左右還聽到書房有翻書的聲音。所以問題來了,新來的實習生小張推了推眼鏡,如果趙啟東是凶手,他怎麼在離開後鎖上門?如果不是他,誰能在密室裡殺人?
林野沒說話,他注意到照片裡門鎖的細節。那是種智能電子鎖,帶指紋識彆和遠程操控功能,品牌是——本市公安局的合作品牌,以安全性著稱。他想起趙啟東的簡曆:電子工程係畢業,現在在一家智能家居公司做技術總監。把技術科的報告再調出來。林野突然開口。
小張愣了一下,很快調出文件。技術科的初步鑒定很簡單:門鎖無外力破壞痕跡,指紋記錄顯示最後一次開鎖是白露本人在當晚七點五十,之後沒有任何操作記錄。
就這些?林野皺眉。嗯,技術科說可能是電池耗儘,自動鎖死了。小張補充道,畢竟那鎖用了三年,白露好像沒換過電池。
林野拿起現場勘查時拍的門鎖特寫,照片裡的鎖孔邊緣似乎有極淡的劃痕,像被什麼細小的東西蹭過。他掏出手機,撥通了技術科老周的電話。老周,白露家的門鎖,你們仔細查過內部線路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老周含糊的聲音:當時沒拆,畢竟看起來沒被撬動...怎麼了?現在拆。林野的聲音不容置疑,重點查主板,看看有沒有異常電流的痕跡。
掛了電話,他盯著窗外的雨幕。趙啟東接受詢問時,右手食指上貼著塊創可貼,說是前幾天修電腦時被零件劃傷。林野當時沒在意,但現在想來,電子工程師的手指受傷,總帶著點刻意的味道。
三天後,技術科的報告讓整個刑偵隊炸開了鍋。老周帶著濃重的黑眼圈闖進辦公室,手裡捏著份報告,聲音都在發顫:林隊,你猜對了!那鎖的主板上,有個微型電容被擊穿了,周圍的電路有灼燒痕跡——是電子乾擾的特征!
報告裡附帶著顯微鏡下的照片:主板角落的綠色電路板上,有個芝麻大的黑點,周圍的銅箔線路呈現出不規則的融化狀態。老周解釋說,這種損傷隻有在短時間內受到強電磁脈衝時才會出現,普通的電池故障絕不可能造成這種痕跡。乾擾源呢?林野追問。
不好說,老周撓頭,可能是特製的乾擾器,距離不能太遠,大概在五米以內。但奇怪的是,乾擾應該會讓鎖失靈,可現場是反鎖狀態...
林野突然想起智能鎖的應急功能。安盾的說明書裡提過,當係統檢測到異常電流時,會觸發自保程序——自動反鎖,同時清除最近一次的操作記錄。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指紋記錄在七點五十之後是空白的。
趙啟東有不在場證明。小張拿著考勤記錄進來,他公司的監控顯示,八點五十到十點,他一直在辦公室加班,有三個同事能作證。時間線徹底亂了。如果趙啟東在八點半離開公寓樓,八點五十出現在公司,那他根本沒時間在五米內用乾擾器。除非...乾擾不是在他離開時發生的。
林野重新梳理時間線:
七點五十:白露用指紋開鎖進門最後一次記錄)
八點十五:趙啟東出現在公寓樓下
八點半:趙啟東離開公寓樓
八點五十:趙啟東在公司打卡
九點左右:鄰居聽到書房有動靜
十點後:白露死亡
鄰居聽到的動靜,會不會不是白露本人?小張突然問。林野搖頭:法醫說致命傷是一刀斃命,不可能在九點還有力氣翻書。他停頓了一下,除非那聲音是偽造的。
他立刻讓人去查白露的社交關係。白露是自由撰稿人,最近在寫一篇關於商業黑幕的報道,得罪過不少人。但這些人裡,沒人懂電子技術,更沒人能接觸到安盾鎖的內部構造。
這時,林野的手機響了,是白露的女兒,十歲的趙萌萌。小姑娘在電話裡哭著說,爸爸前幾天偷偷拿了她的智能手表,說是幫她升級係統,還回來的時候,手表的定位功能壞了。智能手表?林野心裡一動,什麼牌子的?就是爸爸公司出的,叫,說能和家裡的鎖連在一起。
林野猛地站起來。安盾鎖的母公司,正是趙啟東所在的智能家居公司。他們去年推出的係列智能設備,主打全屋互聯功能——也就是說,趙萌萌的手表,極有可能和白露家的門鎖連在同一個係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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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帶隊去了趙啟東的公司。技術部的服務器裡,果然有白露家的設備互聯記錄。記錄顯示,當晚九點十五分,有一個來自趙萌萌手表的指令,向門鎖發送了一次係統檢測請求。這很正常啊,趙啟東的同事解釋,家長可以通過孩子的手表遠程查看家裡的設備狀態。但林野注意到,這次請求的數據包比正常情況大了三倍,而且來源ip地址,被人為修改過,指向了公司的備用服務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