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院的消毒水氣味裡,總飄著點說不清的滯澀。蘇然站在門診樓大廳,指尖捏著那張被揉得發皺的預告函——打印體的Ω午夜閉合像道未愈的疤,印在泛黃的a4紙上。這是模仿者發出的第三封預告,前兩起案件裡,目標場所都在午夜十二點整發生了無法逆轉的閉合:第一起是老圖書館的木質旋轉門突然卡死後自燃,第二起是廢棄遊樂園的摩天輪在午夜時分突然加速轉動,最終因軸承斷裂而坍塌。而這一次,目標是市一院。
蘇隊,監控已經全部調試完畢,重點區域加派了人手。年輕警員小李的聲音帶著些許緊張,隻是這醫院太大了,科室又多,真要出點什麼事......
蘇然皺了皺眉,目光掃過大廳裡來來往往的人群。白色的大褂、藍色的口罩、推著病床的護工、臉色焦急的家屬......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藏在某種身份背後,而模仿者,或許就混在其中。她想起前兩起案件的現場,模仿者從未直接傷人,卻總能用最詭異的方式讓發生,仿佛在完成一場精心設計的儀式。
把前兩起案件的資料再調出來,尤其是現場照片和目擊者證詞。蘇然對著對講機說道,另外,通知各科室,今晚十點後禁止探視,除值班人員外,所有非必要人員全部清場。回到臨時辦公室,蘇然再次翻看卷宗。第一起老圖書館案件中,旋轉門的鎖芯裡被灌入了某種遇熱膨脹的金屬粉末,而火源來自藏在門軸裡的微型定時裝置;第二起摩天輪案件,軸承上被塗抹了特製的潤滑劑,導致摩擦力驟減,最終失控。模仿者的手法精密且隱蔽,更像是在利用物理原理完成閉合,而非簡單的破壞。
Ω......蘇然盯著預告函上的符號,這個希臘字母代表著終結,也常用於物理學中的電阻單位。難道模仿者和物理有關?或者,這隻是某種障眼法?
傍晚時分,林悅抱著一摞文件走進來,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情願。蘇隊,真要我留守啊?這種時候怎麼能少了我。
林悅是隊裡最年輕的警員,衝勁足,但經驗不足。蘇然看著她,想起自己剛入隊時的樣子,語氣軟了些:這裡需要有人協調信息,整理資料,隨時和現場保持聯係。聽話,彆亂跑。好吧......林悅撇撇嘴,那你們一定要小心。
晚上九點,市一院開始清場。走廊裡的腳步聲漸漸稀疏,隻剩下值班護士和醫生的身影。蘇然帶著隊員們在各樓層巡邏,重點檢查了配電房、消防通道、電梯機房等關鍵區域,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午夜將近,蘇然守在住院部大樓的監控室裡,屏幕上的畫麵不斷切換。兒科病房在三樓,那裡住著十幾個孩子,是重點保護對象。她特意調大了兒科區域的監控畫麵,護士站的燈光亮著,幾個病房的門虛掩著,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
十一點五十分,對講機裡突然傳來小李的聲音:蘇隊,三樓兒科走廊儘頭的消防通道門好像有動靜。蘇然立刻切換畫麵,隻見那扇綠色的鐵門微微晃動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派人去看看。她沉聲道。
就在這時,監控畫麵突然一陣雪花,兒科病房區的幾個攝像頭同時失去了信號。怎麼回事?蘇然猛地站起來。
好像是線路被乾擾了,正在排查!技術人員的聲音帶著慌亂。蘇然心裡一緊,抓起對講機:各單位注意,兒科區域監控失效,立刻派人去現場!她轉身就往三樓跑,腳步在空曠的走廊裡發出急促的回響。
剛上三樓,就聽到走廊儘頭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呼。蘇然心頭一沉,拔腿衝了過去。隻見307病房的門敞開著,裡麵一片漆黑。她打開手電筒,光束掃過房間——病床上的孩子睡得正熟,而床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影正舉著刀,刀尖離孩子的脖頸隻有幾厘米。住手!蘇然大喝一聲,衝過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對方力氣不大,卻異常頑固,掙紮著想要再次揮刀。蘇然反手將其按在牆上,手電筒的光打在對方臉上——那是一張蒼白而扭曲的臉,眼睛裡布滿血絲,嘴角卻帶著詭異的笑容。是你......蘇然的聲音頓住了。這張臉,她在卷宗裡見過。這時,其他隊員也趕到了,迅速控製住現場。被按在牆上的人還在掙紮,嘴裡喃喃著:閉合了......終於閉合了......
蘇然看著她,腦海裡浮現出三年前的那起案件——市二院的連環傷人案,一名護士在夜班時襲擊了三名病童,其中兩人不幸身亡,一人幸存。而眼前的這個人,正是當年的幸存護士,周晴。
周晴,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蘇然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當年的案件中,周晴是受害者之一,她被凶手劃傷了手臂,僥幸逃脫。事後,她因為精神受到巨大刺激,辭去了護士的工作,從此銷聲匿跡。
周晴沒有回答,隻是嘿嘿地笑著,眼神空洞。就在這時,蘇然的手機響了,是林悅打來的。蘇隊,不好了!林悅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剛才在辦公室整理資料,發現三年前市二院案件的卷宗裡,少了一頁關鍵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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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然的心猛地一沉:少了什麼?是周晴的證詞......最後一頁,關於她被襲擊後的細節描述,不見了!
蘇然看向被按在牆上的周晴,突然意識到,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更複雜。周晴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真的是模仿者嗎?如果不是,那她為什麼要襲擊病童?而那份消失的證詞,又隱藏著什麼秘密?
這時,一名隊員匆匆跑進來:蘇隊,消防通道裡發現了這個。他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金屬裝置,上麵有一個Ω符號。蘇然接過裝置,發現這是一個微型信號乾擾器,正是它導致了監控失效。但這東西並不複雜,任何人都可以買到零件組裝。
另外,隊員繼續說道,我們在周晴的口袋裡找到了這個。那是一張照片,上麵是三個孩子的笑臉,背景是市二院的兒科病房。蘇然認出,其中兩個孩子,正是三年前案件中的遇難者。而第三個孩子,她從未見過。周晴看到照片,突然停止了掙紮,眼淚從空洞的眼睛裡流出來:他們都走了......隻有我還活著......我要讓一切閉合......
蘇然的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周晴不是在模仿彆人,而是在完成三年前未完成的?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三年前的案件,真的隻是一起簡單的連環傷人案嗎?
這時,林悅又打來了電話:蘇隊,我查到了!三年前市二院案件的第三名遇難者,其實並沒有死!他被轉到了市一院,現在就在三樓兒科病房,307床!
蘇然猛地看向病床上熟睡的孩子,又看向周晴。原來,周晴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這個孩子。可她為什麼要傷害當年的幸存者?
周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突然笑了起來:他不該活著......他們都不該活著......隻有閉合了,一切才會結束......
蘇然感到一陣寒意。她隱隱覺得,周晴的背後,一定還有一個人。那個真正的模仿者,或者說,那個操縱著一切的人,還隱藏在暗處。就在這時,醫院的廣播突然響起,一個經過處理的電子音在走廊裡回蕩:Ω午夜閉合,第一階段完成。遊戲,才剛剛開始......
蘇然的心沉到了穀底。她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真正的,或許還在等著他們。而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正看著他們,如同看著棋盤上的棋子。她看向窗外,夜色正濃,仿佛要將整個醫院吞噬。而在這片黑暗中,不知還有多少秘密,等待著被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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