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在清晨六點零三分被手機震動驚醒,屏幕上跳動的是市局指揮中心的緊急加密推送。他指尖劃過冰涼的玻璃屏,瞳孔在看清內容的瞬間驟然收縮——全市範圍內發現多起‘Ω’符號塗鴉,涉及地鐵3號線站台、市圖書館外牆及西郊公墓,塗鴉顏料成分一致,初步判斷為同一團夥所為。
最後那個地點像根針,猝不及防刺中他的神經。今天是4月17日,三年前“4·17跨國竊取情報案”結案的日子,也是蘇然父親蘇建明的忌日。蘇建明作為當年負責該案的核心偵查員,在收網行動前夕遭遇意外車禍,屍骨未寒時卻被部分輿論質疑“通敵”,直到半年後境外情報網徹底瓦解,他的清白才被官方正式公布。
林野抓起外套衝向門口,車鑰匙在玄關櫃上撞出清脆的聲響。他撥通蘇然的電話,聽筒裡傳來她略帶沙啞的聲音,像是剛從夢裡醒來,林隊?這麼早……
彆去墓地,我接你。林野的聲音緊繃,車輪碾過晨霧彌漫的街道,西郊公墓發現‘Ω’塗鴉,和當年案發現場的符號一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接著是衣物摩擦的急促聲響,我已經在去的路上了,還有十分鐘到。蘇然的語氣異常平靜,平靜得讓林野心頭發沉。他太清楚這種平靜背後藏著什麼——三年來,每個紀念日蘇然都會獨自去墓地,帶著父親最愛的白菊,在墓碑前坐一上午,像是在和那個永遠停留在52歲的男人對話。
林野趕到公墓時,遠遠就看見蘇然的黑色風衣在晨光裡晃動。她站在墓園入口的銀杏樹下,手裡攥著一束沾著露水的白菊,目光直直盯著不遠處被警戒線圍住的區域。幾個技術科的同事正在用紫外線燈照射墓碑旁的牆麵,淡綠色的“Ω”符號在燈光下清晰浮現,線條流暢卻帶著一種詭異的挑釁。
塗鴉在東側圍牆,離蘇叔的墓碑還有五十米。林野走到她身邊,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她昨天剛值完夜班,眼下的青黑還沒來得及掩蓋。
蘇然沒說話,隻是邁開腳步往父親的墓碑方向走。林野跟上她,指尖無意識地摸向腰間的配槍。墓園裡很靜,隻有風吹過鬆枝的嗚咽聲,以及遠處技術人員低聲交談的碎片。蘇建明的墓碑很樸素,黑色花崗岩上刻著他的名字和生卒年月,照片裡的男人穿著警服,眼神銳利卻溫和。
白菊被輕輕放在碑前,蘇然蹲下身,指尖拂過照片邊緣的紋路。就在這時,她的動作突然頓住,目光落在墓碑後方的縫隙裡——那裡卡著一個深棕色的木盒,邊緣被雨水浸泡得有些變形,盒身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顯然是剛被放在這裡不久。林野。蘇然的聲音有些發顫,她沒有去碰那個盒子,而是抬頭看向林野。
林野立刻示意技術科的同事過來,現場勘查燈的光束聚焦在木盒上。盒子沒有鎖,表麵沒有明顯的指紋,隻有幾道深淺不一的劃痕。當技術人員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打開盒蓋時,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裡麵整齊地疊放著一遝泛黃的紙頁,最上麵是一張手繪的通訊錄,每個名字後麵都標注著聯係方式和簡短的備注,頁腳處有蘇建明熟悉的簽名,日期是2021年3月,也就是他出事前一個月。
境外勢力名單。林野的聲音低沉,他拿起最上麵的一頁紙,目光掃過那些名字,突然停在一個熟悉的稱謂上——安德森·金,明宇集團董事長,韓裔,2019年入境投資,常駐本市。
蘇然的身體猛地一僵,這個名字她太熟悉了。明宇集團是去年才在本市投產的外資企業,主打新能源項目,安德森·金更是以慈善企業家的身份頻繁出現在本地媒體上,上個月還向市公安局捐贈了一批先進的安防設備。她記得當時父親的老同事還笑著說,要是蘇建明還在,肯定會為這種政企合作的好事高興。
會不會是重名?技術科的小王小聲問道,手裡的相機不停地拍攝著盒內的內容。
林野沒有回答,他翻到名單的最後一頁,那裡貼著一張小小的便簽,上麵是蘇建明潦草的字跡:安德森與‘Ω’組織有資金往來,注意其身邊的助理李默,身份存疑。便簽的右下角有一道淺淺的折痕,像是被人反複折疊過。
李默?蘇然皺起眉頭,她突然想起上個月參加的一場商業論壇,安德森·金身邊確實跟著一個戴金絲眼鏡的年輕男人,全程沉默寡言,卻總能在關鍵時刻遞上需要的文件。當時她還覺得那個男人的眼神有些奇怪,現在想來,那種刻意的低調反而透著不尋常。
林野立刻撥通了市局的電話,要求立刻核查安德森·金和李默的身份信息,以及明宇集團的資金流向。掛斷電話後,他看向蘇然,發現她正盯著那個木盒發呆,眼眶有些發紅。蘇然,林野輕聲說,這個盒子……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在這裡的。
蘇然抬起頭,眼裡滿是困惑和不解,誰會這麼做?如果這真是我爸留下的名單,為什麼現在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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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來,警方對蘇建明的遺物進行了多次細致的搜查,包括他的辦公室、家裡的書房,甚至是曾經去過的地方,都沒有發現任何與境外勢力相關的名單。這個木盒像是憑空出現的,偏偏選在舊案紀念日這天,出現在父親的墓碑旁,還伴隨著“Ω”塗鴉的預警。
有兩種可能。林野蹲下身,仔細觀察著木盒的材質,“要麼是有人在蘇叔出事前幫他藏了這個盒子,現在覺得時機成熟,把它送了過來;要麼……這是個陷阱,有人想借蘇叔的名義,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向安德森·金。
就在這時,林野的手機再次響起,是負責核查信息的同事打來的。林隊,安德森·金的身份沒問題,出入境記錄和投資資質都符合規定,但李默的身份有問題——他的護照是偽造的,真實身份叫李偉,曾在2018年因涉嫌竊取商業機密被列為網上逃犯,後來銷聲匿跡,直到去年以李默的身份入職明宇集團。
林野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立刻派人監控安德森·金和李默的行蹤,不許打草驚蛇。另外,查一下明宇集團近三年的資金往來,重點關注與境外賬戶的交易記錄。
掛斷電話後,他看向蘇然,李默的身份是假的,這說明安德森·金確實有問題。蘇叔的名單沒錯,隻是我們晚了三年才發現。
蘇然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父親的字跡在她腦海裡不斷浮現。她突然想起小時候,父親經常在書房裡待到很晚,有時會對著一張世界地圖發呆,嘴裡還念叨著一些她聽不懂的名字。當時她以為父親隻是在研究案情,現在想來,那些名字或許就藏在這個木盒的名單裡。
我們去明宇集團。蘇然站起身,語氣堅定。她知道,父親留下的這份名單,不僅僅是一份證據,更是一個預警——境外勢力從未離開,他們一直潛伏在這座城市裡,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林野點了點頭,他明白蘇然的心情。三年來,她一直活在父親的陰影裡,既為父親的犧牲驕傲,又為那些無端的質疑痛苦。現在,這份突然出現的名單,或許是她為父親正名的最好機會,也是徹底揭開“Ω”組織神秘麵紗的關鍵。
兩人驅車前往明宇集團,路上林野接到了技術科的最新報告——木盒上的泥土成分與公墓附近的土壤一致,但盒內的紙張上檢測到了另一種特殊的化學物質,這種物質常見於軍事級彆的加密文件中,說明這份名單很可能被蘇建明進行過特殊處理,以防被他人發現。
蘇叔當年應該是察覺到了危險,所以把名單藏了起來。林野握著方向盤,目光掃過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他出事前肯定想把這份名單交給組織,但沒來得及。
蘇然靠在副駕駛座上,看著手裡的名單複印件,心裡五味雜陳。父親一生正直,為了國家的安全奉獻了自己的一切,卻在死後還要承受質疑。現在,這份遲到了三年的名單,終於要為他洗刷所有的冤屈,隻是不知道,這背後還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明宇集團的總部位於市中心的cbd,高聳入雲的玻璃幕牆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林野和蘇然出示了證件後,被前台領進了會客室。十分鐘後,安德森·金推門而入,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看起來和普通的企業家沒什麼兩樣。
林警官,蘇醫生,不知兩位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安德森·金在沙發上坐下,示意助理李默給兩人倒咖啡。
李默端著咖啡走進來,他的動作優雅,眼神卻在不經意間掃過林野和蘇然,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蘇然注意到,他的左手手腕上戴著一塊黑色的手表,表盤上有一個小小的“Ω”標誌——和公墓牆上的塗鴉一模一樣。
林野沒有繞圈子,直接將名單複印件放在安德森·金麵前,安德森先生,我們想了解一下,你和名單上的這些人是什麼關係?
安德森·金拿起複印件,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他的手指微微顫抖,這些人……我不認識。林警官,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認識?林野的目光銳利如刀,那你身邊的這位李默先生,你認識嗎?或者說,你認識李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