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的皮鞋踩在鏽跡斑斑的鋼架樓梯上,發出“吱呀”的呻吟,像是隨時會被這棟廢棄化工廠吞噬。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與鐵鏽混合的味道,每呼吸一口,都像有細小的刀片在刮擦喉嚨。她抬手按了按領口彆著的微型錄音筆,金屬外殼的涼意透過布料傳來,讓她狂跳的心臟稍稍安定——這是她追查十五年的真相,今天終於要在這裡揭開。
十五年前,蘇然還是個剛進報社的實習記者,跟著師傅跑社會新聞。那時的“晨光化工廠汙染案”轟動全城,三個住在工廠附近的村民離奇死亡,屍檢報告上寫著“不明原因器官衰竭”,可沒過多久,案件就以“村民誤食有毒野菜”草草結案。師傅不甘心,帶著她偷偷去化工廠外圍調查,卻在回來的路上遭遇車禍,師傅當場去世,蘇然也斷了一條腿,躺在醫院裡整整半年。出院後,她拿著師傅留下的一疊模糊照片和半本筆記,看著報社門口“禁止報道化工廠相關內容”的通知,第一次嘗到了真相被捂住嘴巴的窒息感。
這些年,蘇然從實習記者熬成了深度報道部主任,當年的事卻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裡。她一邊寫著無關痛癢的稿子,一邊私下搜集線索,終於在三個月前,從一份塵封的財政報表裡發現了端倪——晨光化工廠當年有一筆高達兩千萬的實驗經費,收款人是一家早已注銷的空殼公司,而這家公司的實際控製人,正是如今的商界巨鱷趙山河。
更讓她震驚的是,她查到當年負責“汙染案”的法醫,在結案後不久就移民國外,去年突然回國,卻在接受她采訪的前一天“意外”墜樓身亡。臨死前,法醫給她發了一條加密信息,解密後隻有一句話:市長弟弟,實驗樣本,十五年前的火。
市長弟弟,指的是現任市長林正明的弟弟林正偉。十五年前,林正偉是晨光化工廠的安保負責人,“汙染案”結案後,他就辭職下海,如今在趙山河的公司擔任副總。蘇然順著這條線索摸下去,發現趙山河最近頻繁出入這棟廢棄的化工廠——這裡是晨光化工廠的老廠區,十五年前一場大火後就廢棄了,據說當年的實驗樣本,還封存在這裡的地下實驗室。
蘇主任,你確定趙山河會來?對講機裡傳來林悅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林悅是法醫的女兒,今年剛從警校畢業,得知父親的死可能和十五年前的事有關,主動找到蘇然,要和她一起查案。
蘇然調整了一下對講機的頻率,壓低聲音:他一定會來。我昨天匿名給他發了師傅當年拍的照片,照片裡有他和林正偉在實驗室的背影,還有實驗樣本的編號。他不敢讓這些東西曝光。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車燈劃破夜色,像兩道冰冷的光柱,照得工廠門口的雜草瑟瑟發抖。蘇然趕緊躲到鋼架結構的陰影裡,透過縫隙看著趙山河從黑色轎車裡下來。他穿著一身定製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和這破敗的工廠格格不入。跟在他身後的,是身材高大的林正偉,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趙總,這裡不安全,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林正偉的聲音有些發顫,他十五年沒來過這裡了,一踏上這片土地,當年的血腥味就像從地底下冒出來一樣,纏得他喘不過氣。
趙山河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雪茄,點燃後深吸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變得陰狠:怕什麼?一個小記者而已,還能翻了天?我今天來,就是要把當年的爛攤子徹底清掉。
兩人說著,走進了工廠主樓。蘇然給林悅發了條短信,讓她在一樓守住出口,自己則悄悄跟了上去。主樓內部更是破敗,牆壁上的石灰大麵積脫落,露出裡麵的紅磚,地上堆滿了廢棄的機器零件,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趙山河和林正偉徑直走向地下室,那裡有一道厚重的鐵門,門上的鎖早已生鏽,林正偉從包裡掏出一把扳手,費力地撬開了鎖。
蘇然屏住呼吸,跟在他們身後下了地下室。地下室裡一片漆黑,隻有趙山河手裡的手電筒發出微弱的光。空氣中的消毒水味更濃了,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腐臭味。走了大概幾十米,眼前出現一個寬敞的實驗室,中間的實驗台上還放著當年的儀器,玻璃器皿上布滿了灰塵,角落裡堆著幾個密封的金屬罐,上麵貼著泛黃的標簽,標簽上的編號和師傅照片裡的一模一樣——那就是實驗樣本。把樣本都搬上車,燒掉。趙山河命令道,語氣裡沒有一絲溫度。
林正偉剛要動手,蘇然突然從陰影裡走出來,手裡舉著錄音筆:趙總,這麼重要的東西,燒了多可惜啊。不如讓大家聽聽,十五年前你是怎麼指示林正偉殺人,怎麼掩蓋實驗失敗的?
趙山河和林正偉都愣住了,顯然沒料到蘇然會在這裡。林正偉反應過來後,立刻撲向蘇然,嘴裡嘶吼著:你這個瘋子,找死!
蘇然早有準備,側身躲開林正偉的攻擊,同時按下了錄音筆的播放鍵——裡麵是她昨天和林正偉司機的對話,司機無意中透露,林正偉這些年一直被趙山河控製,因為十五年前的殺人案,他手裡有趙山河的把柄,可趙山河手裡也有他的證據,兩人互相牽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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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就憑這個就能扳倒我?趙山河很快冷靜下來,他看著蘇然,眼神裡滿是不屑,蘇記者,我勸你識相點,把錄音筆交出來,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否則,你今天就彆想走出這裡。
我要的不是錢,是真相。蘇然握緊了錄音筆,十五年前,你在這裡進行非法的藥物實驗,實驗失敗導致樣本泄露,三個村民吸入了泄露的氣體,出現了器官衰竭的症狀。你怕事情敗露,就指示林正偉殺了他們,然後偽造了誤食野菜的假象。我師傅發現了你的秘密,你就製造車禍殺了他,現在法醫也被你滅口,趙山河,你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
趙山河的臉色變了變,隨即又恢複了鎮定:“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麼好瞞的了。沒錯,人是我讓林正偉殺的,你師傅的車禍也是我安排的,那個法醫不識抬舉,非要查當年的事,死了也是活該。”他頓了頓,看向蘇然,不過,你以為你能活著出去嗎?這裡是廢棄工廠,就算你死了,也隻會被當成意外。
說完,趙山河衝林正偉使了個眼色。林正偉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匕首,朝著蘇然撲過來。蘇然畢竟是個女人,而且腿上還有舊傷,很快就被林正偉逼到了牆角。就在匕首快要刺到蘇然胸口的時候,地下室的入口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林悅拿著一把消防斧衝了進來,大喊道:放開她!
林正偉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向林悅。蘇然趁機推開林正偉,和林悅背靠背站在一起。林悅手裡的消防斧是她在一樓的消防櫃裡找到的,本來是以防萬一,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
又來一個送死的。趙山河冷哼一聲,“既然你們這麼想知道真相,那我就成全你們。當年的實驗樣本,不僅能讓人器官衰竭,還能引發大火,隻要一點火星,整個地下室就會變成火海。他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打火機,你們說,如果我把打火機扔到樣本旁邊,會怎麼樣?
蘇然和林悅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樣本還有這樣的特性。林正偉的臉色也變得慘白,他當年隻知道樣本有毒,卻不知道還能引發大火,趙山河從來沒告訴過他這些。
趙山河,你瘋了嗎?這裡還有我們!林正偉吼道,他不想死,這些年他一直活在恐懼中,就是想等趙山河垮台後,自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瘋?我沒瘋。趙山河的眼神變得瘋狂,當年我能靠這個實驗發家,現在就算毀了它,也不能讓它落到彆人手裡。你們都得死在這裡,陪著我的實驗一起下地獄!
說完,趙山河就舉起了打火機,準備扔向樣本。蘇然見狀,立刻撲向趙山河,想要阻止他。兩人扭打在一起,蘇然的錄音筆掉在了地上,被林正偉一腳踩碎。林悅看著眼前的混亂,知道不能再等了,她的目光落在了實驗室頂部懸掛樣本的鐵鏈上——那些樣本被裝在玻璃罐裡,用鐵鏈吊在天花板上,隻要砍斷鐵鏈,樣本就會掉下來,或許能阻止趙山河。
林悅深吸一口氣,舉起消防斧,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鐵鏈砍去。“哐當”一聲,鐵鏈被砍斷了一半,搖搖欲墜。趙山河看到後,更加瘋狂,他推開蘇然,朝著林悅撲過來。蘇然趁機從地上爬起來,撿起一根廢棄的鋼管,朝著趙山河的後背砸去。趙山河吃痛,踉蹌了一下,林悅抓住機會,再次舉起消防斧,砍向鐵鏈。
哢嚓一聲,鐵鏈徹底斷裂,裝著實驗樣本的玻璃罐掉了下來,正好砸在趙山河的頭上。玻璃罐碎裂,裡麵的液體流了出來,接觸到空氣後,立刻冒出了藍色的火焰。火焰迅速蔓延,很快就燒到了周圍的實驗儀器,整個地下室瞬間變成了一片火海。
快跑!蘇然拉起林悅的手,朝著地下室的出口跑去。林正偉看著眼前的火海,嚇得癱倒在地,被火焰吞噬。趙山河被樣本砸中後,已經失去了意識,也被大火包圍。
蘇然和林悅互相攙扶著,在火海中艱難地前行。濃煙嗆得她們睜不開眼睛,皮膚被火焰烤得發燙,腳下的地麵越來越燙,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就在她們快要絕望的時候,終於看到了出口的光亮。
兩人拚儘最後一絲力氣,衝出了地下室,摔倒在工廠的空地上。身後的工廠主樓已經被大火吞噬,火光衝天,照亮了整個夜空。蘇然和林悅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看著眼前的火海,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十五年的追查,終於有了結果,雖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真相終究沒有被永遠掩蓋。
可就在這時,蘇然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猛地坐起來,看著林悅:你父親給我的信息裡,還有一句話,我一直沒明白——‘實驗還在繼續’。趙山河死了,可如果實驗還在繼續,那還有誰在背後操控這一切?
林悅也愣住了,她父親的死,真的隻是因為查到了十五年前的事嗎?還是因為發現了現在還在進行的實驗?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疑惑和不安。
遠處傳來了警笛聲,消防車和警車的燈光越來越近。蘇然和林悅站起身,看著被大火吞噬的工廠,心裡清楚,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那個隱藏在背後的人,還在暗處盯著他們,下一場對峙,或許很快就會到來。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工廠對麵的一棟廢棄大樓裡,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正看著眼前的火海,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他手裡拿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年輕時的趙山河和一個陌生男人,而那個陌生男人,正是現任市長林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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