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連綿的清晨,江城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辦公室裡彌漫著潮濕的氣息。法醫林嵐將一份檢驗報告放在支隊長趙剛的辦公桌上,指尖在報告上圈出關鍵一行:案發現場提取的可疑纖維,經成分分析為聚酰胺棉混紡材質,織造工藝特殊,對應品牌為‘堅盾’工裝係列。
趙剛揉了揉眉心,目光掃過桌上兩張並排放置的現場照片。第一張是位於老城區拆遷區的廢棄倉庫,牆角的血跡早已凝固成暗褐色,那是第一案發現場,受害者是無業人員王海;第二張則是三公裡外的物流公司停車場,貨車車廂裡的受害者是貨車司機李偉,兩起案件間隔不過七天,現場除了那幾根相同的纖維,再無其他關聯線索。
堅盾工裝,趙剛拿起報告,指尖敲擊著桌麵,這種工裝定位中高端,主要客戶是建築、物流、機械維修等需要高強度勞動防護的行業,本市經銷商有多少家?
三家,偵查員周凱立刻遞上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三家門店的地址和銷售數據,分彆在城東建材市場、城西物流園和市中心五金城,近半年總銷量1200多件,購買者多為企業批量采購,個人零售占比不到三成。
林嵐補充道:纖維的磨損程度顯示,工裝已穿著至少三個月,且經常處於摩擦、油汙環境中,排除了新衣服遺留纖維的可能。凶手大概率是長期穿著‘堅盾’工裝工作的人,且活動範圍覆蓋兩個案發現場。
趙剛站起身,走到牆上的江城市地圖前,用紅筆圈出兩個案發現場,再畫出以兩地點為圓心、五公裡為半徑的圓,重疊區域恰好包含城西物流園和一片密集的老舊居民區。重點排查重疊區域內,近半年購買過‘堅盾’工裝的個人,尤其是從事體力勞動的從業者。
周凱領命離開後,林嵐盯著照片裡的纖維樣本,忽然皺眉:趙隊,還有個細節,纖維上除了機油、灰塵,還檢測出微量的硝基苯殘留,這種物質常見於工業染料和……農藥。趙剛的目光驟然凝重。農藥與工業染料並存,這絕不是普通工人會接觸到的組合。
三天後,排查陷入僵局。三家“堅盾”門店的個人購買記錄共312條,其中符合重疊區域+體力勞動者條件的有47人,偵查員逐一走訪,卻發現12人的購買記錄存在異常——門店係統顯示成交,卻找不到對應的付款憑證和出庫單。
像是有人刻意偽造了購買記錄,周凱將整理好的名單放在桌上,語氣困惑,這12人裡,有10人表示從未買過‘堅盾’工裝,另外兩人……聯係不上。
趙剛的目光落在聯係不上的兩人名字上:張誠、劉建軍。資料顯示,張誠是城西鑫源機械維修廠的維修工,工作單位距離第二案發現場物流公司停車場)僅800米;劉建軍則是一名個體農藥經銷商,店鋪位於老舊居民區邊緣,離第一案發現場不足一公裡。
硝基苯,趙剛手指點在劉建軍的名字上,農藥經銷商接觸這種物質很合理。張誠呢?維修廠會用到工業染料嗎?
鑫源維修廠主要修重型機械,平時用的是普通防鏽漆,不含硝基苯,周凱搖頭,我們去廠裡調查過,張誠半年前確實在城西門店買過一件‘堅盾’工裝,現在還在穿,不過他說工裝是幫同事代買的,同事叫孫強,三個月前辭職,已經離開江城了。代買?趙剛挑眉,孫強的身份核實了嗎?
核實了,孫強是外省人,在鑫源維修廠工作兩年,辭職理由是‘回老家創業’,但我們聯係他老家的派出所,對方說孫強根本沒回去,像是人間蒸發了。
林嵐突然開口:我重新檢測了張誠那件工裝的纖維,和案發現場的纖維成分完全一致,但磨損程度比案發現場的輕,像是……刻意模仿舊衣磨損的痕跡。
疑點瞬間聚焦在張誠身上。當天下午,趙剛和周凱來到鑫源機械維修廠,廠房裡彌漫著機油味,幾名工人正在檢修一台大型貨車。張誠穿著那件深藍色堅盾工裝,袖口和膝蓋處有明顯磨損,見到警察,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恢複鎮定。
孫強確實讓我代買工裝,張誠搓著手,眼神躲閃,他說自己沒時間,給了我現金,我就去門店幫他買了。後來他辭職,走得急,工裝都沒帶走,我覺得扔了可惜,就自己穿了。
他為什麼突然辭職?趙剛追問。好像是家裡出了急事,具體我也不清楚,張誠低下頭,聲音變小,我們平時交集不多,他話很少,不太和人來往。
周凱注意到張誠工裝口袋裡露出半截收據,伸手想拿,張誠卻猛地捂住口袋:這是我昨天買零件的收據,沒什麼用。”他的反應讓趙剛更加懷疑,卻因沒有證據,隻能暫時離開。
回到警局,周凱調出鑫源維修廠的監控,發現孫強辭職前一周,每天下班後都會和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在廠門口見麵,男人始終背對著監控,看不清臉,但他穿的衣服,袖口處有和堅盾工裝相似的磨損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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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會不會才是真正的工裝主人?林嵐看著監控截圖,張誠可能在替他隱瞞。與此同時,劉建軍的調查也有了進展。偵查員發現,劉建軍的農藥店雖然名義上賣普通農藥,但三個月前,他曾通過非法渠道進過一批含高濃度硝基苯的工業染料,對外宣稱是特效殺蟲劑,賣給了誰卻查不到記錄。
劉建軍說染料都賣給了郊區的果園,但我們核實過,那些果園根本沒買過,偵查員彙報,而且他和第一案受害者王海有過節,半年前王海偷過他店裡的農藥,兩人還打過架。
趙剛將張誠和劉建軍的資料貼在白板上,畫出兩條線:張誠關聯第二案發現場、堅盾工裝、消失的孫強;劉建軍關聯第一案受害者、硝基苯染料、偽造的銷售記錄。兩條線看似平行,卻都指向“偽造記錄”和“硝基苯”兩個共同點。會不會是兩人合謀?周凱猜測,劉建軍負責提供染料,張誠負責作案,孫強可能是知情者,被他們處理了。
趙剛沒有點頭,反而提出疑問:如果合謀,為什麼要偽造12條購買記錄?隻偽造張誠和劉建軍的不就夠了?而且兩起案件的受害者,王海和李偉,之間沒有任何交集,凶手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帶著疑問,趙剛再次查看兩起案件的現場照片。第一案發現場的廢棄倉庫裡,除了血跡,還有一個被踩碎的農藥瓶,瓶身標簽模糊,隻能看清特效二字;第二案發現場的貨車車廂裡,有一枚擰花的鐵絲,和維修廠常用的鐵絲型號一致。去查劉建軍的農藥店和鑫源維修廠的資金往來,趙剛突然下令,尤其是近半年,有沒有大額轉賬或者現金交易。
兩天後,財務部門反饋:劉建軍的農藥店每個月都會給一個匿名賬戶轉5000元,轉賬時間固定在每月15號;而鑫源維修廠的賬目裡,有一筆半年前的設備維修費,金額2萬元,收款方也是同一個匿名賬戶。
匿名賬戶的開戶人信息是偽造的,財務偵查員說,但轉賬ip地址,一次來自劉建軍的農藥店,一次來自鑫源維修廠的辦公室。
維修廠辦公室?趙剛立刻讓人調取維修廠辦公室的使用記錄,發現半年前負責財務的是廠長的侄子王浩,而王浩的妻子,正是堅盾工裝城西門店的收銀員。
線索突然交織在一起。王浩、張誠、劉建軍,這三個看似無關的人,通過堅盾工裝、匿名賬戶、硝基苯染料,形成了一張隱秘的網。
為了找到突破口,趙剛決定從消失的孫強入手。他讓偵查員擴大搜索範圍,不僅限於江城,還聯係了孫強的老家和曾經工作過的城市。一周後,一條來自鄰市的線索傳來:孫強在鄰市的一家小旅館登記過,登記時間是他辭職離開江城的第二天,但三天後就退房了,之後再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