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三中林曉宇墜樓案的調查陷入停滯的第三周,秋雨後的空氣帶著刺骨的涼意,刑偵支隊辦公室的玻璃窗上凝著一層薄霧。李警官將林曉宇的日記本攤在桌上,指尖反複劃過最後那句被淚水暈開的他們又找我了,我好怕,眉頭擰成了疙瘩。
李隊,趙磊、孫昊和周明的口供已經核對三遍,小巷子裡的繩子、林曉宇身上的傷痕都能對應上,陳欣的證詞也確認林曉宇是獨自上天台……小張站在一旁,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心理專家也說了,長期霸淩導致情緒崩潰,意外墜樓的可能性很大,是不是可以結案了?
李警官搖搖頭,指了指桌上的勘驗報告:趙磊父母說,案發當天下午趙磊一直在房間寫作業,可你看,他家小區門口的監控顯示,下午三點十分有個穿藍色運動服的少年出了小區,身形和趙磊很像,三點五十分才回來。這四十分鐘,他去哪了?
小張湊近看了看監控截圖,畫麵模糊:會不會是彆的住戶?趙磊爸媽不是說了,他沒出過門嗎?
他們的話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提前編好的劇本。李警官敲了敲桌子,剛好這時候,技術隊的蘇然完成了上一個案子,我已經把這個疑點交給她了。蘇然對軌跡追蹤和數據比對有一套,說不定能挖出點東西。
此時,辦公室門被推開,穿著乾練警服的蘇然走了進來,手裡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她剛三十歲,眼神銳利,說話乾脆利落:李隊,我看了案卷,趙磊家的監控記錄有問題。他家住在陽光小區3號樓2單元,單元門口的監控在案發當天下午兩點到四點之間,有一段十分鐘的模糊期,像是被人為乾擾過。人為乾擾?李警官眼前一亮,能恢複嗎?
正在嘗試,但難度不小。蘇然打開電腦,調出趙磊家的住址和周邊地圖,不過,小區周邊有五個公共監控,還有三家商鋪的私人監控,我打算把這些監控的錄像全部調取出來,拚接出趙磊當天的行蹤軌跡,看看他那四十分鐘到底去了哪。
接下來的兩天,蘇然泡在監控室裡,逐幀查看監控錄像。陽光小區門口的公共監控清晰地拍到,案發當天下午三點十分,一個穿著藍色運動服、背著黑色雙肩包的少年走出小區,正是趙磊——他的書包上掛著一個銀色的動漫掛件,和案卷裡趙磊的物品照片一模一樣。
他出小區後,沿著朝陽路往西走了。蘇然指著屏幕上的軌跡,朝陽路沿途有三家商鋪,其中兩家的監控拍到了他。三點二十分,他走進了朝陽路與和平路交叉口的一家文具店,三分鐘後出來,手裡多了一個白色信封。
文具店?買信封做什麼?小張疑惑地問。蘇然沒有回答,繼續播放監控:三點二十五分,他走到了和平路的幸福小區門口。你們看,幸福小區正是林曉宇家所在的小區!李警官猛地坐直了身體:他去林曉宇家附近做什麼?
更奇怪的是,三點三十分,他走進了幸福小區,十分鐘後出來,手裡的白色信封不見了。三點五十分,他回到了陽光小區。蘇然將軌跡圖完整地展示出來,這四十分鐘,他從自己家小區出發,去了林曉宇家所在的小區,還在裡麵待了十分鐘,這和他父母說的‘一直在房間寫作業’完全不符。必須再去會會趙磊的父母。李警官站起身,拿起案卷,這一次,帶著監控證據去。
再次來到趙磊家,開門的趙建國看到警察,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警察同誌,又有什麼事嗎?趙磊的事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
李警官沒有進屋,直接拿出手機,調出趙磊走出陽光小區的監控截圖:趙先生,這是案發當天下午三點十分,你兒子趙磊從小區出去的畫麵,你怎麼說他一直在房間寫作業?趙建國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神躲閃:這……這可能是認錯人了吧?小區裡穿藍色運動服的孩子不少。
認錯人?蘇然上前一步,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文具店的監控錄像,這是朝陽路文具店的監控,三點二十分,趙磊在這裡買了一個白色信封,他書包上的動漫掛件很明顯,不會認錯。
趙建國的妻子站在一旁,雙手緊緊攥著圍裙,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李警官走進客廳,目光掃過牆角的書桌:趙磊的房間在哪?我們想看看他寫作業的地方。
趙建國不敢阻攔,領著眾人走進趙磊的房間。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書桌上擺著課本和作業本,翻開的作業本上寫著當天的作業,字跡工整。
作業寫得很認真,但有個問題。蘇然拿起作業本,對著陽光看了看,這頁紙的墨跡很新,而且紙張邊緣沒有折痕,不像是在書桌上放了一下午的樣子。更重要的是,書桌的抽屜裡有一個同款的白色信封,和趙磊在文具店買的一模一樣,信封上還殘留著文具店的標簽。
證據擺在麵前,趙建國夫婦再也無法抵賴。趙建國歎了口氣,癱坐在沙發上:警察同誌,我們不是故意撒謊,我們就是怕……怕趙磊被卷進林曉宇的案子裡,影響他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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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就偽造他的不在場證明?李警官的語氣嚴肅,你們知道嗎?這已經涉嫌妨礙司法公正了。趙磊去幸福小區做什麼?他在裡麵待的十分鐘,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建國的妻子抹了把眼淚,開口說道:那天下午,趙磊突然說要出去一趟,我們問他去哪,他不說,就說很快回來。我們心裡不踏實,就跟著他到了小區門口,看到他往幸福小區的方向走了。我們知道林曉宇家在那,嚇得不行,等他回來後,我們就逼問他,他說就是去送個東西,沒乾什麼壞事。我們怕警察找他,就商量著說他一直在家裡寫作業,還把他的作業重新抄了一遍,放在書桌上,想著能瞞過去……送東西?送什麼東西?蘇然追問。
他說……是送一個信封,裡麵裝著他畫的畫,想給林曉宇道歉。趙建國低著頭,聲音很小,他說之前欺負林曉宇,心裡很愧疚,想道歉但不敢當麵說,就想把畫送過去。道歉?為什麼不早說?小張疑惑地問。
他怕我們罵他,也怕警察以為他和林曉宇的墜樓有關,就沒敢說實話。趙建國的妻子哭著說,警察同誌,趙磊真的沒乾什麼壞事,他就是一時糊塗,你們彆怪他……
李警官看著眼前的夫婦,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焦慮和後悔,但趙磊的行為依然充滿疑點:趙磊現在在哪?我們要親自問他。
他在學校上課,我們已經給他請假了,馬上就回來。趙建國連忙說。半小時後,趙磊回到了家。看到警察,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慌亂,低著頭不敢說話。
趙磊,案發當天下午,你去幸福小區做什麼了?李警官直接發問。趙磊的身體抖了一下,小聲說:我……我去給林曉宇送道歉信,還有我畫的畫。
為什麼要送畫?蘇然追問。我之前撕了他的畫,心裡一直很愧疚。趙磊的聲音帶著哭腔,林曉宇墜樓後,我更害怕了,就想畫一幅畫給他道歉,把畫放在他家門口的郵箱裡,沒敢敲門。
畫呢?李警官問。我放在郵箱裡了,不知道還在不在。趙磊說。
為了驗證趙磊的話,李警官和蘇然立刻前往幸福小區,找到了林曉宇家的郵箱。郵箱裡確實有一個白色信封,裡麵裝著一幅畫,畫的是兩個少年在操場上打籃球,旁邊寫著對不起,林曉宇,我不該欺負你。畫的風格和趙磊之前在學校的美術作業一致,落款日期正是案發當天。
看起來像是道歉,但總覺得不對勁。離開幸福小區後,蘇然皺著眉頭說,趙磊從進幸福小區到出來,用了十分鐘,送一封信到郵箱裡,用不了這麼久。而且,他為什麼要選擇案發當天下午去送?這太巧合了。李警官點點頭:沒錯,這裡麵肯定有問題。我們再去幸福小區,調取當天的監控,看看趙磊在這十分鐘裡,除了送信封,還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