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風裹著濕冷的氣息,卷過江城大學理科樓的玻璃幕牆,在清晨的薄霧裡留下一道道水痕。三樓生物實驗室外,明黃色的警戒線像一道冰冷的界限,將好奇的目光與裡麵的死寂隔離開來。周隊,裡麵情況基本固定好了。年輕警員小林側身讓開通道,臉上還帶著未褪儘的青澀,眼神卻緊盯著警戒線內的場景,死者李哲,男,22歲,生命科學學院研二學生,今早七點被同組的學生發現倒在實驗台前。
周建明抬手按了按眉心,連日的加班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扯了扯身上的勘察服,踩著鞋套跨過警戒線,一股混合著酒精、培養基和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撲麵而來。實驗室裡很安靜,隻有通風櫥運轉的低鳴,陽光透過百葉窗斜切進來,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恰好落在那張倒在白色實驗台旁的年輕麵孔上。
李哲躺在地上,眼睛還保持著半睜的狀態,瞳孔渙散,嘴角殘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青紫。他的右手還搭在實驗台邊緣,指尖距離一支打翻的移液器隻有幾厘米,透明的液體在台麵上暈開一小片痕跡,已經半乾了。初步判斷死因是什麼?周建明的目光掃過實驗台,上麵擺放著幾個錐形瓶、離心管,還有一本攤開的實驗記錄本,字跡工整,最後一頁的日期停留在昨天下午五點。
法醫老陳蹲在屍體旁,手裡拿著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死者袖口的一縷纖維,聞言抬頭:體表沒有明顯外傷,口鼻有輕微泡沫殘留,結合嘴唇和指甲的發紺情況,不排除中毒的可能。具體得等屍檢和毒物分析,不過看這症狀,有點像神經性毒素。毒素來源呢?周建明走到實驗台前,目光落在台麵上貼著標簽的試劑瓶上。架子上整齊排列著各種化學試劑,從常見的乙醇、甲醇,到標注著“劇毒”“僅限實驗使用”的特殊試劑,琳琅滿目。
正在排查。負責物證的小張戴著雙層手套,正在用棉簽擦拭那片打翻的液體,這裡的試劑太多了,光劇毒和易製毒試劑就有二十多種,都得一一核對領用記錄和剩餘量。不過初步看,有一瓶標注‘河豚毒素標準品’的試劑瓶,封口好像有被動過的痕跡。周建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在實驗台內側的架子上,果然放著一個棕色的小試劑瓶,標簽上的“河豚毒素”四個字格外刺眼。這種毒素的毒性極強,微量即可致命,且發作迅速,符合死者的症狀。
誰負責管理這些劇毒試劑?周建明的聲音沉了下來。實驗室的試劑管理是輪流製,這周剛好是李哲所在的課題組負責。小林拿著平板電腦快步走過來,已經聯係上他們課題組的導師張教授,還有同組的其他五個學生,正在樓下會議室等著問話。
周建明點點頭,目光再次回到李哲的屍體上。年輕人的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本該是前途光明的年紀,卻在這充滿精密儀器的實驗室裡,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他的視線掃過實驗記錄本,最後一行字的末尾,有一個小小的墨點,像是寫字時突然停頓留下的痕跡。把實驗記錄本收好,仔細檢查上麵有沒有指紋和其他痕跡。周建明站直身體,小林,跟我去樓下問話。先從發現死者的人開始,再逐一排查同組人員。既然是實驗室內部的人發現的,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走出實驗室,走廊裡已經站了不少學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臉上滿是驚慌和竊竊私語。看到周建明和小林出來,人群瞬間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地投過來,帶著好奇、恐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躲閃。周建明沒有理會這些目光,徑直走向樓梯口。他知道,在這些年輕的麵孔背後,或許藏著這起命案的關鍵線索。而那個裝著河豚毒素的試劑瓶,就像一個引子,即將揭開實驗室裡不為人知的秘密。
會議室裡氣氛壓抑得像是要凝固。長條會議桌旁坐著六個人,其中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男人穿著灰色西裝,臉上滿是疲憊和焦慮,正是李哲的導師張衛國教授。另外五個年輕人,三男兩女,都穿著簡單的休閒裝,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桌角,空氣裡彌漫著沉默和不安。周建明和小林走進來的時候,所有人的頭都抬了起來,目光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張教授站起身,聲音有些沙啞:警官同誌,你們來了。李哲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會突然出事?
張教授,節哀。周建明示意他坐下,自己則拉過一把椅子,在桌子對麵坐下,我們現在需要了解一些情況,希望大家能配合。首先,誰是第一個發現李哲出事的?一個穿著白色衛衣、紮著馬尾辮的女生怯生生地舉起手,聲音細若蚊蠅:是……是我。我叫趙萌,和李哲是同組的研一學生。周建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女孩看起來隻有二十歲左右,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雙手緊緊攥著衣角,身體還在微微發抖。彆緊張,慢慢說。周建明放緩了語氣,你今天早上幾點到實驗室的?怎麼發現李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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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萌吸了吸鼻子,努力平複著情緒,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平時都是七點十五分左右到實驗室,今天也一樣。走到三樓的時候,就看到實驗室的門沒關嚴,留了一條縫。我覺得有點奇怪,因為李哲師兄平時都很仔細,從來不會不關門就離開。然後呢?小林在一旁快速記錄著,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我就推開門進去,喊了一聲李哲師兄,沒人答應。實驗室裡拉著百葉窗,有點暗,我走到實驗台旁邊,就看到……就看到師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當時嚇得腿都軟了,趕緊跑過去喊他,他也沒反應,我就發現他臉色不對,趕緊拿出手機打了120,然後又給張教授和其他同學打了電話。說到這裡,趙萌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我真的沒想到,昨天下午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昨天下午你離開實驗室的時候,李哲還在嗎?周建明問道。
在的。趙萌點點頭,昨天下午五點多,我收拾東西準備走的時候,李哲師兄還在實驗台旁邊寫實驗記錄,他說還有點數據要整理,讓我先回去。當時實驗室裡還有誰……對了,王浩師兄也在,他在另一邊的通風櫥那裡做實驗。周建明的目光立刻轉向在場的幾個男生:誰是王浩?
一個穿著黑色夾克、身材高大的男生抬起頭,他的頭發有些淩亂,眼神裡帶著一絲疲憊,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他點點頭:我是王浩。昨天下午你和李哲一起留在實驗室?你們什麼時候離開的?周建明問道。王浩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低沉:昨天下午五點半左右,我做完實驗,收拾好東西就走了。走的時候李哲還在寫記錄,我跟他打了聲招呼,他嗯了一聲,沒抬頭。
你離開的時候,實驗室的門是關好的嗎?李哲當時有沒有什麼異常?門是關好的。王浩回憶了一下,他當時看起來挺正常的,就是好像有點累,臉色不太好。不過我們做實驗經常熬夜,累是常有的事,我也沒太在意。周建明看了他一眼,繼續問趙萌:你今天早上到實驗室的時候,除了門沒關,還有沒有其他異常的地方?比如實驗室裡的東西有沒有被翻動過,或者有什麼奇怪的味道?
趙萌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注意到有東西被翻動,味道……好像和平時一樣,就是消毒水和試劑的味道,沒聞到什麼特彆奇怪的。不過我當時太害怕了,可能沒太留意。你最後一次見李哲的時候,他有沒有提到要做什麼實驗,或者接觸過什麼特殊的試劑?
沒有。趙萌搖搖頭,他昨天下午一直在整理之前的實驗數據,好像沒做什麼需要用到劇毒試劑的實驗。我們組最近在做的是細胞凋亡的相關研究,用到的試劑都是比較常規的,除非是……除非是他自己要用到什麼特殊試劑。周建明點點頭,又轉向其他人:昨天下午五點以後,還有誰見過李哲嗎?或者知道他昨晚有沒有離開實驗室?
會議室裡一片沉默,所有人都搖了搖頭。張教授歎了口氣:李哲這孩子,平時就很刻苦,經常泡在實驗室裡,有時候甚至會通宵。我昨天晚上八點多給他發過一條消息,問他實驗數據整理得怎麼樣了,他回我說還在實驗室,估計要晚點回去。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該讓他早點休息。張教授,李哲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比如和誰發生過矛盾,或者情緒不太穩定?周建明話鋒一轉,目光掃過在場的每個人,試圖從他們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線索。
張教授愣了一下,皺起眉頭:異常……好像沒有。他平時性格比較內向,不太愛說話,但做事很認真,學術上很有天賦,就是有時候太執著了點。情緒方麵,我沒太注意,不過最近組裡要提交一篇重要的論文,可能壓力有點大。論文?周建明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什麼論文?是李哲負責的嗎?
是我們組一起做的一個課題,主要負責人是李哲和王浩。張教授解釋道,這個課題做了快一年了,數據都差不多了,本來打算下個月投稿,最近正在整理論文。周建明的目光再次落在王浩身上,發現他在聽到“論文”兩個字的時候,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關於這篇論文,李哲和王浩之間有沒有什麼分歧?周建明問道。
張教授的表情有些微妙,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分歧……學術上的分歧肯定是有的,做研究嘛,難免會有不同的意見。不過都是為了論文好,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他的話剛說完,坐在趙萌旁邊的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突然小聲說道:警官,其實……李哲師兄和王浩師兄最近因為論文署名的事,吵過幾次架,鬨得還挺凶的。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打破了會議室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男生身上,王浩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神銳利地看向他。那個戴眼鏡的男生顯然被王浩的目光嚇到了,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周建明看了王浩一眼,對男生說道:彆害怕,你叫什麼名字?把你知道的情況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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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陳明,也是同組的研二學生。男生小聲說道,大概半個月前,我們組的論文初稿寫出來了,然後就在討論署名的問題。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課題的主要負責人是李哲師兄,他應該是第一作者,王浩師兄是第二作者,張教授是通訊作者。但是王浩師兄不同意,說他在實驗過程中也做了很多工作,尤其是幾個關鍵實驗,都是他完成的,應該和李哲師兄共同第一作者。
然後呢?李哲是什麼態度?周建明問道。李哲師兄當然不同意啊。陳明繼續說道,他說這個課題從一開始的設計、方案製定,到後來的數據收集和分析,大部分都是他做的,王浩師兄隻是參與了其中一部分實驗,按照學術規範,隻能是第二作者。兩個人就因為這個吵了起來,第一次吵的時候聲音很大,整個實驗室都聽到了。
之後呢?他們有沒有再因為這件事發生過衝突?有。陳明點點頭,之後的半個月裡,他們又吵了好幾次,有時候是在實驗室裡,有時候是在微信群裡。上周三晚上,他們在實驗室裡吵得特彆凶,差點動手。我當時還在實驗室,看到李哲師兄把手裡的實驗記錄本摔在了桌子上,說王浩師兄是想搶他的成果,還說要去找張教授評理。王浩師兄也很生氣,說李哲師兄獨斷專行,不把彆人的勞動放在眼裡。周建明看向張教授:張教授,這件事你知道嗎?
張教授歎了口氣,臉上滿是無奈:我知道。他們第一次吵架之後,我就找過他們兩個談話,想調解一下。李哲堅持自己是第一作者,王浩則認為自己應該是共同第一作者。我本來想再協調協調,讓他們各退一步,畢竟論文投稿在即,不想因為署名的事影響了進度。沒想到……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這麼說,李哲和王浩因為論文署名的事,矛盾很深?周建明問道。
張教授沉默地點點頭:可以這麼說。他們兩個都是很優秀的學生,就是性格都比較倔強,誰也不肯讓步。我本來打算這兩天再找他們談談,沒想到……周建明的目光再次轉向王浩,此時王浩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抿著嘴唇,雙手緊握成拳,放在桌子底下,顯然是在極力壓抑著情緒。
王浩,陳明說的是真的嗎?你因為論文署名的事,和李哲發生過多次衝突?周建明問道。王浩抬起頭,眼神裡帶著一絲不甘和憤怒:是真的。但我不是想搶他的成果,我隻是覺得我付出的勞動應該得到認可。那個課題,我確實做了很多工作,尤其是其中一個關鍵的毒理實驗,連續做了一個月,每天熬夜到淩晨,那些數據都是我一點一點做出來的。李哲隻是負責整理和分析,憑什麼他就是第一作者,我隻能是第二作者?
所以你因為這件事,對李哲懷恨在心?周建明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我沒有!王浩猛地提高了聲音,我承認我和他有矛盾,我也很生氣,但我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害他!我們是同學,是一起做研究的夥伴,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是嗎?周建明看著他,那你昨天下午離開實驗室之後,去了哪裡?有沒有人能證明?
王浩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我昨天下午五點半離開實驗室,然後去學校食堂吃了晚飯,大概六點左右回到宿舍。之後一直在宿舍裡整理實驗數據,直到晚上十點左右,和宿舍的同學一起去操場跑步,跑了一個小時,回來之後就洗漱睡覺了。我的室友可以證明,還有操場門口的監控也能拍到我們。你的室友叫什麼名字?我們會去核實。小林在一旁快速記錄著。他叫劉峰,和我一個宿舍,也是生命科學學院的。王浩說道。
周建明點點頭,又問道:你在實驗室裡,有沒有接觸過劇毒試劑?比如河豚毒素?王浩的臉色變了一下,眼神有些閃爍:河豚毒素……我們組的課題偶爾會用到,用來做細胞毒性實驗。試劑都放在實驗室的專用試劑櫃裡,需要登記才能領用。我之前做實驗的時候,領用過幾次。
最近一次領用是什麼時候?大概是一周前,做那個關鍵實驗的時候。王浩回憶道,當時領用了一毫升的標準品,實驗用了一部分,剩下的都還回去了,登記本上應該有記錄。也就是說,你有機會接觸到河豚毒素,而且知道它的毒性?周建明追問道。
是,我知道它有毒,但是我絕對沒有用它害李哲!王浩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警官,你們不能因為我和他有矛盾,就懷疑我是凶手!這太不公平了!周建明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轉向其他人:你們有沒有發現,最近李哲除了和王浩有矛盾之外,還和其他人有過衝突?或者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會議室裡再次陷入沉默,大家都低著頭,互相看了看,沒有人說話。過了一會兒,趙萌小聲說道:我好像覺得,李哲師兄最近心情不太好,除了和王浩師兄吵架之外,有時候會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還會時不時地歎氣。有一次我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他也隻是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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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嗎?陳明想了想,說道:我記得上周四,我看到李哲師兄在走廊裡和一個陌生人吵架,好像是關於什麼論文的事,具體內容沒聽清,但是他當時很生氣,臉色都漲紅了。陌生人?什麼樣的陌生人?周建明立刻問道。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穿著西裝,戴著眼鏡,像是外麵公司的人。陳明回憶道,他們在走廊儘頭吵架,聲音不大,但能看出來氣氛很緊張。那個男人走了之後,李哲師兄還站在那裡罵了一句卑鄙小人。
你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不知道,從來沒見過。陳明搖了搖頭。周建明皺起眉頭,這個陌生男人的出現,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難道李哲的死,不僅僅是因為和王浩的署名之爭,還和其他人有關?
他看了看手表,已經快中午了。初步的問話已經差不多了,接下來需要核實王浩的不在場證明,調查那個陌生男人的身份,還要仔細核對實驗室的試劑領用記錄,尤其是河豚毒素的相關記錄。好了,今天先問到這裡。周建明站起身,大家這段時間不要離開江城,保持手機暢通,我們可能還會隨時找大家了解情況。另外,關於李哲的事,希望大家不要隨意傳播,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說完,他和小林轉身離開了會議室。走到走廊裡,小林忍不住問道:周隊,你覺得王浩有問題嗎?他有動機,也有接觸毒素的機會,嫌疑很大啊。
周建明眼神深邃地看了一眼會議室的門,緩緩說道:他確實有很大的嫌疑,但現在還不能下定論。那個陌生男人,還有李哲最近的異常,都還有很多疑點。而且,王浩的不在場證明如果是真的,那他就沒有作案時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些疑點一個個查清,找到真正的凶手。回到警局,周建明立刻安排人手展開調查。小林負責去學校核實王浩的不在場證明,另外兩名警員則去江城大學附近排查那個陌生男人的身份,而周建明則帶著小張,再次回到了實驗室,重點檢查試劑櫃和相關的領用記錄。
實驗室裡已經沒有了早上的混亂,法醫和物證科的人已經完成了初步的勘查,隻剩下幾個警員在看守現場。周建明徑直走到那個放著劇毒試劑的專用試劑櫃前,櫃子是帶密碼鎖的,之前已經被物證科的人打開了,小張,把試劑領用記錄拿給我看看。周建明說道。
小張立刻從包裡拿出一個厚厚的本子,這是實驗室的劇毒試劑領用登記本,上麵詳細記錄了每一次領用試劑的名稱、數量、領用時間、領用人和歸還時間。周建明一頁一頁仔細翻看著,目光在河豚毒素的相關記錄上停留下來。最近的一次領用記錄果然是王浩,時間是一周前的周一,領用數量是一毫升,歸還時間是當天下午,歸還數量是0.6毫升,登記人是王浩,簽字確認無誤。
之前的領用記錄呢?周建明問道。小張翻到前麵,指著其中幾頁說道:這是之前的領用記錄,李哲也領用過河豚毒素,大概是一個月前,領用了一毫升,用於做細胞毒性實驗,歸還了0.4毫升。還有其他都是用於實驗,記錄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周建明皺起眉頭,按照登記本上的記錄,王浩和李哲領用的河豚毒素都已經歸還了一部分,剩下的應該還在試劑櫃裡。但早上小張發現那個河豚毒素試劑瓶的封口有被動過的痕跡,這說明可能有人在登記之外,私自接觸過這個試劑瓶。
試劑櫃的密碼誰知道?周建明問道。根據張教授說的,試劑櫃的密碼是課題組內部統一的,所有參與課題的學生都知道,包括李哲、王浩、趙萌、陳明他們五個。另外,實驗室的管理員也知道密碼,方便定期檢查試劑庫存。小張解釋道。
這麼說,知道密碼的人不少。周建明若有所思地說道,那試劑櫃平時有沒有鎖好?有沒有人私自拿用過試劑而不登記的情況?張教授說,試劑櫃要求每次使用後必須鎖好,領用和歸還都要嚴格登記,但是有沒有人違規,就不清楚了。畢竟管理員不可能24小時盯著。周建明點點頭,走到試劑櫃前,仔細檢查著櫃子的鎖。鎖是電子密碼鎖,看起來沒有被撬動的痕跡,應該是用正確的密碼打開的。他又拿起那個棕色的河豚毒素試劑瓶,瓶子很小,隻有五毫升的容量,裡麵現在還剩下大約0.3毫升的液體。
小張,把這個試劑瓶拿去化驗,看看裡麵的毒素濃度是否正常,瓶口有沒有除了李哲和王浩之外的其他人的指紋。周建明說道,另外,核對一下櫃子裡所有劇毒試劑的數量,看看有沒有缺失。小張接過試劑瓶,小心翼翼地放進證物袋裡:好的周隊,我馬上送去化驗室。
小張離開後,周建明獨自一人在實驗室裡踱步,目光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實驗台已經被擦拭乾淨,但他還是能想象出當時的場景:李哲坐在實驗台前,可能正在整理數據,突然感到身體不適,倒在了地上。而凶手,很可能就是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將毒素放進了他的水杯裡,或者是通過其他方式讓他接觸到了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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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落在實驗台旁邊的一個飲水機上,飲水機旁邊放著一個白色的陶瓷杯,上麵印著江城大學的校徽,應該是李哲的杯子。早上物證科的人已經把杯子拿走化驗了,不知道結果怎麼樣。周建明走到通風櫥旁邊,這裡是王浩昨天下午做實驗的地方。通風櫥裡還殘留著一些實驗器材,一個錐形瓶裡還有少量透明的液體,旁邊放著一支移液器。他打開通風櫥,仔細聞了聞,除了試劑的味道,沒有其他異常。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被通風櫥角落的一個小小的白色紙片吸引了。紙片很小,像是從什麼東西上撕下來的,上麵還沾著一點淡黃色的痕跡。周建明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紙片,放進證物袋裡。這看起來像是一張試劑標簽的碎片,不知道是不是和案件有關。他剛把紙片收好,小林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周隊,我已經核實過王浩的不在場證明了。小林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他昨天下午五點半離開實驗室後,確實去了學校食堂吃飯,食堂的監控拍到了他。六點左右回到宿舍,他的室友劉峰證明他一直在宿舍整理數據,直到晚上十點。之後他們一起去操場跑步,操場門口的監控拍到了他們,跑步的過程中也有其他同學看到他們。晚上十一點左右回到宿舍,之後就沒有再出去過。宿舍樓下的監控可以證明。
這麼說,王浩昨天晚上確實沒有作案時間?周建明皺起眉頭。看起來是這樣。小林說道,他的行蹤都有監控和證人證明,沒有時間去實驗室對李哲下手。周建明沉默了,這和他之前的猜測不太一樣。如果王浩沒有作案時間,那凶手就另有其人。那之前的署名之爭,難道隻是一個巧合?
對了周隊,我在和劉峰聊天的時候,他還提到了一件事。小林繼續說道,他說王浩最近除了和李哲因為論文署名的事吵架之外,好像還在為錢的事發愁。前段時間他媽媽生病住院,花了不少錢,他到處找人借錢,情緒一直不太好。錢的事?周建明眼前一亮,他有沒有向李哲借過錢?劉峰說不清楚,他沒聽過王浩提過。不過我可以去問問同組的其他同學。好,你去查一下這件事。另外,那個陌生男人的調查有進展嗎?負責調查的同事已經去學校附近排查了,但是目前還沒有找到相關的線索。那個陳明說的太籠統了,沒有具體的特征,很難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