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放下筆記本，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哽咽道：浩浩從小就喜歡數學，考進燕寧大學經管學院，跟著高教授做研究，本來是想畢業後去做人工智能相關的工作，沒想到……她的聲音頓住，指了指病床上的江浩，眼淚又掉了下來，去年12月他提交畢業論文後，說高教授要幫他修改格式，把初稿收走了。沒過多久，他就突然暈倒在實驗室，送到醫院說是腦出血，到現在都沒醒過來。高教授在江浩住院後，有沒有來看過他？蘇然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儘量讓語氣溫和些。
江父搖了搖頭，臉色變得憤怒：他就住院當天來過一次，說浩浩是過度勞累導致的意外，然後就再也沒露麵。直到今年4月，他突然找到我們，說浩浩的論文裡有個小成果，他幫著申報了專利，讓我們簽一份專利轉讓協議，還說轉讓後能給我們兩萬塊營養費。兩萬塊？林悅皺起眉頭，他那項專利獲得的科研經費就有一百萬，而且如果轉讓給企業，轉讓費至少幾十萬，他居然隻給你們兩萬？江母從抽屜裡拿出一份皺巴巴的協議，遞給林悅：你們看，這就是他拿來的協議，上麵寫著江浩自願將專利所有權轉讓給高明，還說如果我們不簽，他就沒辦法幫浩浩保留學籍。我們當時急著給浩浩湊醫藥費，又怕他為難浩浩，就沒敢簽，把他打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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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接過協議，仔細翻看，發現協議上沒有任何關於專利價值的說明，甚至連江浩的病情都沒提一句。她拿出手機，對著協議拍了照，又問道：江浩提交畢業論文後，有沒有跟你們說過論文的內容？比如核心算法之類的。江母點頭，從床頭櫃裡拿出一個藍色封麵的筆記本：這是浩浩的研究筆記，他每次回家都會寫，裡麵記了很多關於智能供應鏈優化的想法。你們看，去年10月的筆記裡，就有這個算法的雛形了，比高教授申報專利的時間早了五個月。
蘇然接過筆記本，翻開細看。筆記裡除了公式和圖表，還有一些隨手寫的感悟：今天終於解決了庫存預警的瓶頸問題，高教授說這個思路很新穎，讓我再完善一下12月10號，提交了畢業論文初稿，高教授說要幫我改格式，讓我明天把電子版發給他……最後一頁的日期是12月15號，隻有一句話：高教授把初稿還我了，說格式改好了，但讓我再把算法部分簡化一下，有點奇怪。簡化算法？蘇然敏銳地抓住了關鍵，江浩有沒有說為什麼要簡化？江母搖了搖頭：他就提了一句，說高教授說太複雜的算法不好落地，他當時還挺納悶的，說自己的算法就是為了精準才設計得複雜，簡化了就沒意義了。現在想來，高教授說不定是怕他的算法太詳細，以後會被人發現專利是抄的。
離開醫院後，蘇然和林悅直接去了燕寧大學的檔案室。按照規定，學生的畢業論文初稿和終稿都會存檔，隻要能找到江浩的初稿，對比高教授的專利內容，就能知道是否存在抄襲。檔案室的管理員是個五十多歲的阿姨，戴著老花鏡，聽完兩人的來意後，臉色有些猶豫：江浩的畢業論文存檔確實有，但高教授上周特意打過招呼，說他的學生論文涉及科研機密，不讓隨便調取。
科研機密？林悅拿出律師證，放在桌上，根據《高等學校檔案管理辦法》，學生畢業論文屬於公開檔案，除涉及國家機密外，任何人不得限製查閱。高教授以‘科研機密’為由阻止調取，本身就不合規。而且我們現在在調查學術不端行為，如果你拒絕配合，可能會涉嫌包庇。
管理員看著律師證，又看了看蘇然身上的警服，最終還是妥協了：你們等一下，我去拿。她轉身走進檔案庫，過了十分鐘才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牛皮紙檔案袋，找到了，這就是江浩的畢業論文初稿和終稿。
蘇然和林悅立刻打開檔案袋，拿出裡麵的論文。初稿的扉頁上，寫著智能供應鏈優化係統的設計與實現，作者是江浩，指導教師是高明。翻開正文，核心算法部分的公式和圖表，與高教授專利說明書裡的內容幾乎完全一致，隻是終稿裡的算法部分，確實比初稿簡化了不少，一些關鍵的推導過程被刪掉了。證據確鑿。林悅拿出手機，將論文和專利說明書一一對比拍照，高教授不僅抄了江浩的算法，還故意讓江浩簡化終稿，就是為了掩蓋抄襲的痕跡。
蘇然的目光落在初稿的最後一頁，上麵有一個淡淡的指紋印，邊緣還沾著一點褐色的痕跡，像是咖啡漬。她用紙巾輕輕擦了擦，痕跡沒有掉，反而更清晰了：這個指紋和咖啡漬，說不定是高教授改格式的時候留下的。我們可以把這個拿去鑒定，看看是不是他的指紋。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檔案室時，林悅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接通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帶著威脅的語氣：林律師，彆多管閒事。高教授的事不是你們能插手的，再查下去，對誰都沒好處。林悅握緊手機，語氣冷靜：你是誰？為什麼要威脅我？對方冷笑一聲：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最好立刻停止調查，否則……電話突然掛斷，隻剩下嘟嘟的忙音。
蘇然看著林悅的臉色，問道：怎麼了？有人威脅你？林悅點頭，把手機遞給蘇然：陌生號碼，查不到歸屬地。看來高教授背後有人，或者他自己心虛了，想通過威脅讓我們放棄。
越是這樣，越說明我們查到了關鍵。蘇然收起手機，眼神變得堅定，接下來，我們去查實驗室的監控和江浩的病曆，還有高教授的銀行流水。我就不信，他能把所有痕跡都抹掉。第二天一早，兩人去了燕寧大學經管學院的實驗室。實驗室管理員是個年輕的老師，聽說要查去年12月15號到20號的監控，臉色立刻變了：那段時間的監控……硬盤壞了，數據恢複不了。硬盤壞了？蘇然挑眉，據我所知，學校的監控硬盤都是冗餘備份的，就算主硬盤壞了，備份硬盤也能調出數據。你確定恢複不了？
管理員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備份硬盤……也壞了。可能是巧合吧。蘇然拿出執法記錄儀，對著管理員說：實驗室監控是保障學生安全和科研誠信的重要設備，連續兩個硬盤同時損壞，本身就很可疑。如果你不能提供監控數據，我們會聯係學校的紀檢部門，甚至請技術人員來檢查硬盤是否真的損壞，到時候如果發現是人為破壞，你也要承擔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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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員被蘇然的話嚇住了，猶豫了半天，終於坦白：是高教授讓我刪的。去年12月20號，江浩暈倒的那天，高教授來過實驗室，之後就讓我把當天的監控刪了，還說如果有人問，就說硬盤壞了。我當時怕丟工作，就照做了。江浩暈倒那天，高教授來過實驗室？蘇然追問，他什麼時候來的？做了什麼？
大概下午三點多來的，呆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管理員回憶道，“當時江浩在電腦前寫東西，高教授進去後，兩人好像吵了起來，聲音不大，但我聽到高教授說你彆不識抬舉，然後江浩就喊了一聲我的論文，接著就沒聲音了。我進去看的時候，江浩已經暈倒在地上，高教授正拿著江浩的筆記本電腦，臉色很不好。這個線索讓兩人心頭一震——江浩的暈倒，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和高教授的爭執有關。他們立刻趕往市第一人民醫院，找到江浩的主治醫生，李醫生。
李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戴著金邊眼鏡，聽完兩人的來意後，猶豫了很久，才把門關上，壓低聲音說：其實，江浩的病曆有問題。他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原始病曆，遞給蘇然，這是江浩剛入院時的急診病曆，上麵寫著頭部有輕微鈍器損傷，結合過度勞累，引發腦出血。但後來，這份病曆被人改成了無外傷，過度勞累引發腦出血，簽名也不是我的。是誰改的？蘇然急切地問。李醫生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改病曆的人有醫院的內部權限，而且高教授在江浩住院後，多次來醫院了解病情，每次都要查看病曆。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但沒敢說，怕被報複。直到你們來調查，我才覺得應該說出真相，不然我良心不安。
拿到原始病曆後，蘇然立刻聯係了市局的技術科，對病曆上的簽名進行鑒定，結果顯示，修改後的簽名是偽造的。同時，林悅通過銀行係統查詢到，今年4月，也就是高教授的專利申報成功後，他的銀行賬戶收到了一筆五十萬的匿名彙款，彙款方是一家名為智聯科技的公司。智聯科技？林悅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公司信息，皺起眉頭，這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張濤，曾經是高教授的學生，而且去年12月，這家公司還和燕寧大學簽過‘產學研合作協議’，合作項目就是智能供應鏈優化。
蘇然湊過來看，發現智聯科技的注冊地址，就在燕寧大學附近的科技園區裡：看來，高教授不僅抄了江浩的專利，還提前和智聯科技勾結，把專利賣了五十萬。江浩的暈倒，很可能就是因為發現了他們的交易，和高教授爭執時被打傷的。兩人決定立刻去找高教授對峙。他們來到經管學院的辦公樓，高教授的辦公室門虛掩著，裡麵傳來打電話的聲音：張總，你放心，江浩還沒醒，蘇然和林悅那邊我已經威脅過了，他們不敢再查……什麼？病曆和監控？不可能，我都處理好了……
蘇然和林悅對視一眼，推門走了進去。高教授看到兩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裡的電話啪地掉在桌上。高教授，不用躲了。蘇然拿出江浩的畢業論文、原始病曆和銀行流水，放在桌上，江浩的論文初稿和你的專利內容一致，他的病曆被篡改，實驗室監控被你刪除，還有智聯科技給你的五十萬彙款，這些證據都指向你——你侵占了江浩的科研成果，還可能和他的腦出血有關。
高教授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過了很久才抬起頭，聲音帶著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評職稱需要專利，智聯科技又說願意出五十萬買這個算法，我一時糊塗就……一時糊塗？林悅冷笑，你不僅抄了江浩的論文，還讓他簡化終稿，刪除監控，篡改病曆，甚至威脅我們。江浩暈倒那天，你和他爭執時，是不是打了他？
高教授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點了點頭：那天我讓他簽專利轉讓協議，他不肯，還說要去舉報我，我急了，就推了他一把，他的頭撞到了桌角……我當時很害怕，就把他的電腦拿走，刪了監控，還改了病曆……就在這時，蘇然的手機響了，是醫院打來的：蘇警官，江浩醒了！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說！
兩人立刻趕往醫院。病房裡，江浩已經能睜開眼睛，雖然還很虛弱，但意識很清醒。他看到蘇然和林悅，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謝謝你們……我記得，那天高教授推我撞到桌角後，我昏過去之前，看到他拿走了我的筆記本電腦，裡麵有我備份的算法源代碼和他和智聯科技的聊天記錄……電腦應該在他的辦公室抽屜裡，有密碼，是我的生日。
蘇然立刻聯係學校紀檢部門和警方，趕到高教授的辦公室，在抽屜裡找到了江浩的筆記本電腦。技術人員破解密碼後，果然在裡麵找到了算法源代碼和聊天記錄——高教授早在去年11月，就和智聯科技的張濤聯係，商量購買江浩的算法，還計劃讓江浩意外受傷，確保他無法揭發。
證據確鑿，高教授被警方帶走，智聯科技的張濤也被立案調查。燕寧大學很快發布公告，撤銷高教授的職稱和省級人才計劃資格，收回百萬科研經費，同時成立專項小組，徹查全校的學術不端行為。一周後，蘇然和林悅再次來到醫院。江浩已經能坐起來，正在看自己的研究筆記。江母握著兩人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謝謝你們，幫浩浩討回了公道。他說等好了，還要繼續做研究，不讓壞人再欺負學生。
蘇然看著江浩眼裡的光，輕聲說：學術研究需要誠信，更需要正義。我們會繼續關注高校的學術規範，不讓江浩這樣的悲劇再發生。林悅點頭，拿出一份新的宣傳手冊：我們還要在更多高校開展學術誠信講座，教學生如何保護自己的科研成果，遇到學術不端該怎麼維權。
離開醫院時，秋日的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蘇然和林悅並肩走著，突然看到遠處的公告欄前，圍滿了學生，他們正在看燕寧大學關於高教授的處理公告，還有人在討論如何保護自己的學術成果。看來，這場較量雖然辛苦，但值得。林悅笑著說。蘇然點頭，目光望向遠方：但這隻是開始。高校學術規範的建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說不定，智聯科技背後，還有更大的利益鏈等著我們去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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