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何時來的？”
春枝似乎被他的目光嚇得一哆嗦，還是強裝鎮定開口：“回老先生的話，我叫春枝，是永寧侯府的丫鬟。我……我不是有意偷聽您說話的，我隻是在這裡的石頭後麵偷偷睡了一覺，剛剛醒來，就……就看見您了。”
“你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了？”謝忘的眉頭微微一皺，語氣越發冷冽。
“聽……聽到了。”
聞言，謝忘看了一眼她稚氣未脫的臉，又看見她頭發上沾染的枯葉和草屑，臉上露出一抹笑來。
他聲音緩和了許多，開口問春枝：“丫頭，你可知你生於何處？”
春枝抬起頭，與謝忘對視了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脆生生地回答：“我知道，但我並不想記住那個地方。”
“哦？這是為何？”
“因為我永遠不會再回去，那裡早已經不再是我的家。”
“你是被親人賣給了侯府當丫鬟，所以對他們心生了怨恨？以至於把生你養你的家鄉也記恨上了？”
春枝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的目光清澈而明亮，“我不恨他們，但我也不會再想念他們，他們從人販子手裡接過錢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徹底與他們沒了瓜葛。”
看著春枝那還略帶稚氣的臉，謝忘長歎一聲：“你啊，現在還小。”
春枝一聽這話，頓時氣鼓鼓的，她瞪大了眼睛，反駁道：“我不小了，再過幾年就及笄了。”
謝忘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明明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怎麼就長成了這麼一副老成的模樣。”
春枝聽了這話，小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她撅起嘴，不滿地嘟囔著：“我才不是小丫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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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忘看著她稚嫩懵懂的模樣，再看看自己蒼老的麵容，一時又悲從中來。
“我如今六十有五，已然時日無多，卻依舊不知何方是來處，也不知該歸於何方，可悲啊！”
春枝抿了抿唇，打算將一個懵懂無知卻故作老成的孩子形象演到底。
春枝稍稍揚起小巧的下巴看向謝忘，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求知欲。
“老先生，您是不是忘記了您的家鄉在哪裡呀？”
“是啊，因為一場意外，我將二十多歲前的事全然忘了。”
春枝眨了眨眼，又問：“那您是想把那些忘記的事情再記起來嗎？”
“沒錯，要是誰能讓我想起往事，我定對他感恩戴德，哪怕散儘家財也在所不惜。可惜啊，世間竟無人能幫我。”
春枝突然挺直了身子，一臉嚴肅地說：“如果我說，我能幫您呢？”
謝忘顯然對春枝的話感到有些驚訝，他像看一個無理取鬨的孩子一般笑著說：“你？彆開玩笑了，小丫頭。”
“我沒有開玩笑。”她的表情依舊認真，甚至還帶著一絲堅定。
春枝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斷腸草遞到謝忘麵前，一張小臉無比認真的說：“這是斷腸草的花，這花吃下去可讓人想起前塵往事，不過，這花毒性很強，會讓人三日內暴斃。您要試試嗎？”
謝忘原本隻當她是在開玩笑，但當他看清楚她手中那朵奇異的花時，心中突然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盯著那綠色的花打量了許久，好奇的開口：“這花真能讓人想起前塵往事？你從何處得來的？”
“這是一個老神仙給我的，她說這朵花會讓我遇到人生的貴人。老先生，您是我的貴人嗎？”
“貴人？”
謝忘喃喃道：“難不成，你這小丫頭，竟會成為我尋找半生的貴人？”
春枝一副懵懂的模樣，怯生生的又問了一遍：“老先生，這斷腸草，您要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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