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棠沒有直接回玲姐的房間。
她獨自倚靠在冰涼的牆壁上,想冷靜一會兒,試圖慢慢平複呼吸。
方才與許湛隔空對視的那幾十秒,仿佛抽乾了她全部的心神,一種近乎虛脫的無力感從心底蔓延開來。
她閉上眼,心底泛起一絲苦澀的奢望:如果早一分鐘出來,是不是至少能說上一句話?是不是就能再聽他喚一聲——“小棠”……
就在這時,走廊那頭傳來急促慌亂的腳步聲。
齊銘臉色發白跑上來,他跑得急,聲音都變了調:“小棠!我剛聽人說…有一輛吉普車,這鬼天氣…沒扛住橫風,被吹翻下路基了!就、就滾到西邊那個陡坡下麵去了!”
他喘著氣,眼神裡全是驚惶,“我得立刻去看看!我怕是孟老師他們那輛車,許湛他——”
他還沒說完,夏小棠臉上最後一絲血色霎時褪得乾乾淨淨。
“許湛…”
整個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她看著齊銘嘴唇一張一合,耳邊卻隻剩下嗡嗡的鳴響。
“彆急!我現在出去看看!你留下來……”沒等齊銘說完,夏小棠已經奔下樓去。
“小棠!!!”
齊銘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她卻再也顧不得其他。
一樓的門口已經聚集了好幾個人,嘈雜的議論聲斷斷續續傳來:
“千萬彆受傷…這天氣就怕被埋了…”
“聽說好幾個人呢…”
夏小棠此時什麼也顧不上了,腦子裡隻剩下那張最後深深凝視她的臉。
她失控般,猛地紮進門外昏天暗地的沙幕裡。
……
瞬間,世界隻剩下咆哮的風。
狂風卷起億萬顆沙礫,劈頭蓋臉地砸來,打得人臉上生疼。
能見度驟降至不足十米,天地間一片混沌的昏黃。
每吸一口氣,都混雜著粗糲的沙土,嗆得她陣陣咳嗽。
眼睛幾乎無法睜開,隻能眯成一條縫,淚水剛湧出就被風乾。
“許湛……許湛!”她的呼喊一出口,就被風撕得粉碎,連她自己都聽不真切。
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半走半爬,鬆軟的沙地毫不留情地吞噬著她的力氣。
狂風幾次幾乎將她掀倒。她用手臂擋在眼前,憑著模糊的方向感和一股錐心的恐慌,拚命向西邊的陡坡挪動。
沙粒灌進她的衣領、袖口,頭發被打得亂七八糟。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纏緊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腦海裡不受控製地閃過最壞的畫麵——“許湛……等等我…”……
不知過了多久,她快沒有力氣了…在這黃色的混沌中,坡下是模糊的沙幕,隱約出現了一個扭曲的黑影——
是那輛吉普車!
它側翻在陡坡之下,車身已被流沙掩埋了近半,隻剩下扭曲變形的輪廓。
“許湛——!”
夏小棠的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