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太後正揉著額角,顯露出疲態。眾人麵麵相覷,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蕭沐雲跑到太後跟前,也不行禮,隻管扯了扯太後的衣袖,仰著臉,用沾著點心渣的小嘴,含糊不清、興高采烈地說:“老祖宗……外麵……泥巴裡……有圓圓的黑果子……亮亮的……香香的……”
太後一愣,沒明白這傻孩子又在說什麼胡話。
旁邊一位機靈的老太監卻是眼皮一跳,聯想到太後丟失的佛珠,連忙躬身問道:“郡主殿下,您說的黑果子……在哪兒呢?”
“盆盆下麵……”蕭沐雲繼續比劃著,“黑黑的……香香的……”
老太監立刻會意,趕緊帶著兩個小太監快步出去,按照雲芷指的方向,果然在那倒扣的破花盆下,找到了那串失而複得的佛珠!
當老太監捧著那串完好無損、隻是沾了點泥土的佛珠,激動地呈到太後麵前時,太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把將佛珠接過,緊緊攥在手心,那熟悉的溫潤觸感和檀香氣息讓她激動得手都有些發抖。
“好!好!找到了!總算找到了!”太後連聲道,臉上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她看向還站在眼前、一臉“求表揚”模樣的蕭沐雲,目光變得無比柔和慈愛。
“快告訴哀家,你這孩子是怎麼找到的?”太後將她拉到身邊,拿出絹帕,親自幫她擦掉嘴角的點心渣。
蕭沐雲歪著頭,一臉天真懵懂:“就……聞著香香……好看……就看到了呀……”她說不出了所以然,反而更顯得巧合天成。
太後看著她這副憨態可掬的模樣,越看越喜歡。宮人們翻箱倒櫃找不到,偏是這個看似懵懂的孩子,像是得了什麼指引般,輕而易舉就找到了。這不是福氣是什麼?
“好孩子!真是哀家的福星!”太後心情大好,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後常到宮裡來陪哀家說說話,哀家這兒總有好點心給你留著!”
從此,蕭沐雲在太後心中,徹底坐實了“有點傻氣但運氣極好、頗有福緣”的形象。太後愈發喜愛召她入宮,有時甚至不為彆的,就為看著這孩子吃點心,覺得喜慶。
凜音的聲音平靜無波:“仙友利用自身特質解決重要人物困擾,顯著提升關聯人物好感度。功德+3。當前總功德:15.3。此關係網絡有助於後續任務執行。”
蕭沐雲吃著太後新賞的玫瑰酥,心裡美滋滋。
嗯,這波血賺!以後進宮蹭吃蹭喝……啊不,是“執行任務”,可就方便多啦!
這日,太後午憩,她便由宮人陪著,在慈寧宮的小花園裡溜達消食。陽光暖融融的,她正蹲在一叢秋海棠前,研究花瓣上的露珠能不能喝,忽然——
一種難以言喻的、龐大而冰冷的威壓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
並非凡間風雨欲來的沉悶,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帶著絕對規則意味的恐怖壓力!仿佛整個天空瞬間變成了冰冷的青銅巨鼎,重重壓了下來,連空氣都凝滯了!
雲芷猛地抬頭,隻見方才還晴朗的天空,此刻竟凝聚起一片詭異的、泛著金屬光澤的暗金色雲團,那雲團之中,隱約有無數細小的、如同算盤珠般的符文明滅閃爍,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法則波動!
是仙界!是玄石長老!
他察覺到了!察覺到了她屢次乾預凡間氣運,甚至可能影響到了天權星君的命數軌跡!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仙靈本源都在顫栗,四肢冰冷僵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那威壓並非針對肉體,而是直接作用於她的仙魂,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無形的規則徹底碾碎!
宮人們也感受到了這詭異的天象變化,紛紛抬頭,麵露驚疑:“咦?這天怎麼突然就陰了?像是要下雷雨?”
“好生奇怪的天色,從未見過……”
“快!快去把晾曬的衣裳收起來!”
她們隻當是天氣突變,卻不知那雲團之中蘊含的,是足以將她徹底抹殺的仙罰!
就在這時,雲芷的腦海裡,凜音那總是帶著點機械感的聲音急促地響了起來,甚至帶上了一絲罕見的或許是模擬出來的)緊張:
“警告!檢測到高階法則波動!判定事由:仙友近期凡間活動產生異常氣運漣漪,疑似乾擾既定命數軌跡。天罰程序正在啟動預演!”
“仙友!立刻收斂所有氣息!偽裝凡人!凜音將嘗試進行信息乾擾與規則辯解!”
雲芷嚇得幾乎要癱軟在地,連忙依言死死收斂那點微末的仙靈波動,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個鵪鶉,心裡瘋狂呐喊:怎麼收斂?我已經很凡人了啊!我天天吃飯睡覺還會被點心噎到!
天空那暗金色的雲團翻滾得越發劇烈,其中閃爍的算盤符文越來越清晰,恐怖的威壓節節攀升,仿佛在積蓄力量,下一刻就要降下毀滅性的雷罰!
凜音的語速變得極快,如同在背誦某種古老的條例:“正在生成申訴數據包……理由編碼:行為主體為維持生存所需進行的低限度氣運互動,屬合理範疇……並未直接扭曲主要命運節點……且部分行為客觀上促進了部分區域氣運平衡……申請豁免或降低懲罰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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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芷隻覺得那雲團越來越低,幾乎要壓到宮殿的飛簷,她甚至能感覺到發絲因為靜電而微微豎起。她死死閉上眼睛,等待最終的審判。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隻有一瞬。
那令人窒息的威壓似乎停頓了一下,雲團中的符文閃爍頻率發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變化,像是在審核、計算著什麼。
最終,那恐怖的壓力如同潮水般緩緩褪去。暗金色的雲團逐漸變淡、消散,露出了後麵依舊湛藍的天空。溫暖的陽光重新灑落下來,仿佛剛才那駭人的一幕從未發生過。
宮人們鬆了口氣:“散了散了,真是怪天氣。”
“虛驚一場,還好沒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