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書房,燭火通明,卻驅不散趙屹眉宇間那抹深沉的思慮。
親信副將垂手立於案前,低聲稟報著初步的調查結果:“將軍,已初步查探過。靖王府三郡主蕭沐雲,確如外界所言,自十年前一場高熱後,便心智受損,言行幼稚,常有些…異於常人之舉。靖王府上下皆視其為累贅,若非太後近日偶有關照,境遇恐更不堪。”
副將頓了頓,語氣帶上一絲困惑:“至於近半年的‘意外’…據查,無非是去廚房偷食摔了碗碟、追蝴蝶掉進淺池、或是試圖爬樹摘果摔下…皆是些癡兒常會鬨出的笑話,並無甚特彆之處。隻是…”
“隻是什麼?”趙屹抬眼,目光如炬。
“隻是…頻率似乎略高了少許,且幾乎每次…都恰好避開大的傷損,最多蹭破點油皮。”副將自己也覺得這發現有些荒謬,補充道,“許是…傻人有傻福?”
趙屹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傻人有傻福?】一次兩次是福氣,次次皆然?
“與她相關之人呢?尤其是那個丫鬟,霜枝。”
“丫鬟霜枝,約莫十四五歲,身世清白,是家生子,性子單純,對郡主倒是忠心耿耿,常替其遮掩些小錯處。並無可疑。”副將回答得乾脆利落,顯然調查得很細致。
書房內陷入短暫的沉默。所有查到的信息,都指向一個再明確不過的事實:蕭沐雲,就是個純粹的、運氣還不錯的傻子。
邏輯清晰,證據鏈完整。
但趙屹腦海中卻反複浮現那幾個畫麵:宮宴上那“恰到好處”的飽嗝,禦花園“精準”撞向七皇子心腹禦史的泥手,以及不久前那盞“失手”潑出、卻完美破壞贈禮儀式的冰糖燕窩…
太巧了。
巧得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線,在幕後精準地牽引著這一切。
而那條線上最新的一個結,便是七皇子府上那被砸得粉碎、還用糖漿畫了狗尾巴草的血玉馬。
這不是傻氣或運氣能解釋的。這更像是一種…挑釁,一種精準的、洞悉各方心理的算計。
【是誰?】趙屹眸色轉深。是蕭沐雲背後另有高人?還是…她本人…
一個近乎荒謬的念頭再次浮現,卻又被他強行壓下。證據呢?憑那些可笑的“巧合”嗎?
他需要更直接的證據。
“繼續查。”趙屹聲音冷冽,“擴大範圍,查她生母的過往,查那場高熱的詳情,查所有近半年與她有過接觸的可疑之人。另外,七皇子府玉馬被砸一事,也暗中留意,看能否找到線索。”
“是!”副將領命,雖不解將軍為何對一個傻子郡主如此上心,但軍令如山。
…
七皇子府,氣氛卻遠比將軍府凝重。
趙昭華麵色陰沉地坐在暗處,指尖一枚玉扳指幾乎要被捏碎。
“查!給本王徹查!”他聲音不高,卻透著刺骨的寒意,“孤倒要看看,是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是趙屹那廝故意羞辱於孤?還是那個傻子背後…真藏著什麼魑魅魍魎!”
他根本不信那傻子有這膽量和能耐。但無論是誰,這舉動無疑是在打他的臉!尤其是那狗尾巴草!分明是在嘲諷他連個傻子都掌控不了!
“殿下,”心腹幕僚低聲進言,“那康樂郡主近日頗得太後眼緣,若動她,恐惹太後不快。是否…先從她身邊人入手?那個叫霜枝的小丫鬟,或許是個突破口…”
趙昭華眼中寒光一閃:“準。找個由頭,把人帶出來,仔細‘問問’。記住,要乾淨利落,彆留下把柄。”
“是!”
…
靖王府,偏僻小院。
蕭沐雲正對著一碟新送來的桂花糕發呆,卻全然沒了往日的食欲。
趙屹那日的“路過”,像一把懸頂的利劍,讓她坐立難安。她能感覺到,那冰冷的審視並未結束,而是轉為了更隱蔽、更耐心的窺探。
【凜音,周圍能量場有沒有異常?】她第n次在心裡發問。
“未檢測到持續惡意能量源。但存在多處微弱、間斷性窺探波動。來源方向:王府外牆、東南角樹梢、以及…天空疑似鳥類或特殊器物)。”凜音的回答一絲不苟。
【連天上都有?!】雲芷毛骨悚然。這監視力度也太誇張了!【趙屹這是派了多少人?!他到底想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