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書房連著幾天燈火通明。趙屹和雲芷把能想到的線索都攤在桌上，七皇子那邊的動作，漕運的貓膩，假票的源頭，還有那天護國寺詭異的黑火魔氣。碎片很多，但總覺得缺一根線，一根能把所有事情串起來的線。他們知道對手是魔尊雲緋，但她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光搞破壞？不像。她肯定有更大的圖謀。
“得找白霽。”雲芷放下手裡的卷宗，揉了揉發脹的額角，“隻有她可能知道魔界的核心計劃。”
趙屹皺眉：“鬼市太危險。”
“必須去。”雲芷語氣堅決，“不弄清楚她想乾什麼，我們永遠被動。”
她讓霜枝通過老槐樹的關係，給幽都鬼市遞了個口信，說有急事求見白霽。
沒過兩天，回信來了。白霽同意見麵，地點還是忘塵酒館。
這次雲芷沒讓趙屹跟著，隻帶了霜枝。趙屹不放心，派了兩個最精乾的暗衛遠遠跟著，在鬼市外圍接應。
再進鬼市，那股陰冷混亂的氣息撲麵而來。忘塵酒館還是老樣子，光線昏暗，客人稀疏。白霽穿著一身素色長裙，坐在櫃台後麵，慢條斯理地擦著一個白玉酒杯。看到雲芷進來，她眼皮都沒抬，嘴角勾了勾。
“小丫頭，麻煩惹得不小嘛。”白霽的聲音帶著點慵懶的嘲弄，“連魔火都招到街麵上去了，本事見長。”
雲芷在她對麵坐下，沒心思繞彎子：“白姐，我找你什麼事，你應該猜到了。雲緋到底想乾什麼？她在京城布了什麼局？”
白霽放下酒杯，看著她，眼神裡沒什麼溫度：“情報，是有價的。上次幫你，是看在那點香火情分上。這次，你得拿出點誠意來。”
“你要什麼？”雲芷問。
白霽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我不要功德，也不要你空口許諾。我要你幫我查一筆賬。”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一筆萬年前的舊賬。記錄應該還在財神殿的卷宗庫裡，但被人動了手腳，抹掉了關鍵流向。我要知道，那筆數目巨大的功德金，最後到底流向了哪裡，經手人是誰。”
雲芷心裡一驚。萬年前的舊賬？財神殿卷宗？還要查流向？這牽扯太大了！尤其是可能涉及到玄石長老那個級彆的人物…風險極高。
她沉默著，飛快地權衡。白霽要查的這筆賬，背後肯定有天大的隱情，搞不好會捅破天。但反過來想，白霽肯用這麼重要的信息來交換，說明她提供的情報價值絕對驚人。
“好。”雲芷咬了咬牙，“我答應你。隻要我能接觸到卷宗，一定幫你查。但需要時間。”
白霽似乎並不意外她的決定，輕輕笑了一聲：“嗬，還以為你膽子多大，也會怕查你頂頭上司的舊賬？”她沒再糾纏這個話題，直起身，開始說正事。
“雲緋的目的，從來不是小打小鬨。”白霽的語氣嚴肅起來，“她要的，是這大胤京城，乃至這一方疆域的根基氣運。她在布一個很大的陣，叫‘逆運噬靈陣’。”
雲芷屏住呼吸聽著。
“這陣法的核心陣眼，需要極強的貪欲和權欲凝聚成的‘器’來鎮壓。我懷疑，那東西就在七皇子趙昭華身上，很可能就是他從不離身的那枚‘聚寶盆’戒指。那戒指吸了太多不義之財和野心，已成氣候。”
“陣法一旦啟動，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抽乾陣眼所在區域的所有生靈氣運和國運根基。京城，就是她選中的祭壇。啟動的時機…”白霽頓了頓，“很可能選在某個萬民矚目、氣運彙聚的時刻，比如…皇帝的萬壽節，或者祭天大典。”
雲芷聽得後背發涼。她瞬間把所有線索都串起來了！之前的金融風暴、漕運偷運靈玉、甚至護國寺的當街刺殺…所有這些，都是為了擾亂京城氣運，削弱防禦，同時為那個恐怖的大陣積累能量和創造條件！雲緋不是要慢慢破壞，她是想一次性地、徹底地吸乾大胤的命脈！
“陣圖呢？陣眼具體在哪？”雲芷急問。
白霽搖搖頭：“完整的陣圖是魔界至高機密，我也不可能知道。但陣法的部分關鍵節點，需要借助凡間已有的氣運脈絡來布置。比如…度支司那些記錄天下錢糧流動的賬本，裡麵可能用特殊密碼隱藏著節點方位。又或者，市麵上流通的一些經過偽裝的符咒、器物，本身就是微縮的陣基。這些東西，需要你們自己去發現。”
信息量巨大。雲芷腦子飛快地轉著，消化著每一個字。逆運噬靈陣、七皇子的戒指、度支司賬本、市井符咒…目標明確了，但難度也前所未有的大。
“謝了，白姐。”雲芷站起身，“賬的事，我記下了。”
白霽揮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雲芷帶著霜枝，心事重重地離開忘塵酒館，快步往鬼市外走。必須儘快把消息告訴趙屹。
剛走到鬼市邊緣一條相對僻靜的小巷，異變陡生！
兩側的陰影裡，突然竄出四道黑影！速度快得驚人，帶著一股陰邪的腥風，直撲雲芷！他們的動作僵硬詭異，眼睛泛著不正常的紅光，出手狠辣，目標明確——不是殺人，而是搶奪雲芷腰間那個裝著姐姐本源魔力的小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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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芷反應極快，側身躲開第一擊，霜枝也尖叫著擋在她身前。但襲擊者實力很強，而且配合默契，封死了所有退路。雲芷調動起微薄的仙力護體，勉強抵擋，但對方的力量帶著腐蝕性，震得她氣血翻湧。玉瓶的帶子被一道爪風掃中，險些脫落！
是衝著她收集的那縷本源魔力來的！雲緋已經察覺了！她不想這縷魔力落在雲芷手裡！
眼看雲芷就要被逼到牆角，玉瓶不保。就在這時，巷口傳來兩聲急促的破空聲！
嗤！嗤！
兩支弩箭精準地射中了衝在最前麵的兩個襲擊者的後心！箭頭上刻著破邪的符文，擊中目標後爆開一團金光。那兩個襲擊者身體一僵，發出痛苦的嘶吼，動作慢了下來。
是趙屹派的暗衛趕到了！他們一直在外圍接應，聽到動靜立刻出手。
趁著這個空隙，雲芷一把抓住霜枝，全力向巷口衝去。另外兩個襲擊者還想追擊，卻被暗衛死死纏住。
雲芷和霜枝衝出小巷，暗衛且戰且退，護著她們迅速離開了鬼市範圍。那四個詭異的襲擊者沒有深追，很快消失在陰影裡。
回到將軍府，雲芷臉色蒼白，心還在狂跳。她拿出那個小玉瓶，緊緊攥在手裡。瓶身冰涼，裡麵那絲屬於姐姐的本源魔力微微顫動。
趙屹聽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看到她沒事，才鬆了口氣，但臉色難看得很：“怎麼回事？”
“是衝著這個來的。”雲芷舉起玉瓶，把鬼市裡和白霽的談話，以及被襲擊的經過快速說了一遍。
趙屹聽完，眉頭鎖死。逆運噬靈陣…抽乾國運…七皇子的戒指…度支司的賬本…信息一個比一個驚人。
“陣眼在七皇子身上…”趙屹眼神冰冷，“難怪他最近上躥下跳。度支司的賬本…沈硯青那邊得加緊查了。”
雲芷點點頭，目光落回玉瓶上。姐姐這麼緊張這縷魔力，甚至不惜派人硬搶…這東西，除了是證據，是不是還有彆的用處？她心裡隱隱有個念頭，但還不清晰。
魔尊的終極計劃終於浮出水麵，猙獰而恐怖。時間緊迫，必須搶在她發動之前，找到陣眼，破掉大陣。而手中這縷搶回來的本源魔力，或許會成為意想不到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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