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虞實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於是她選擇性當做沒看見,任由對方牽著自己的手過了馬路,走到營業廳門口才故作淡定地鬆開,好像他們兩個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當然,也隻是好像而已。
祝虞精神有些恍惚地盯著業務窗口發呆,連窗口裡的營業員叫了她好幾聲也沒反應過來,還是旁邊等待的髭切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了才喚回了她的意識。
“怎、怎麼了?”她開口時結巴了一下,停頓一瞬後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警惕說,“現在不能牽手。”
髭切:“嗯?”
他的臉上露出一個甜蜜微笑,指了指營業窗口:“不是我哦,是那個女孩……好像有點事情呢。”
祝虞猛地轉頭。
營業員保持禮貌微笑:“親,辦理電話卡需要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證。”
祝虞茫然:“我剛剛不是給——”你了嗎?
她的話說到一半,和營業員推回來的卡麵麵相覷。
營業員依舊保持禮貌微笑,唇角弧度分毫不變:“親,校園卡不行的哦。”
祝虞大囧,尷尬地掏出身份證重新遞過去。
這一次沒再發生任何突發情況,十分鐘後,祝虞順利得到了一張用她的身份證辦理的嶄新電話卡。
出門的計劃全部完成,再加上外麵狂風大作、陰雲密布,隱隱有要下雨的征兆,祝虞便直接帶著髭切回了家。
他們回來的時間巧也不巧。
祝虞前腳剛剛邁進單元樓,豆大的雨滴立刻便將她的足跡掩蓋,像是緊緊追在她的身後,轉瞬就打濕了乾燥地麵。
剛下雨時的空氣依舊悶熱,祝虞呼出一口氣,反手“砰”的一聲關上單元門,將狂風驟雨的躁動嚴嚴實實地隔絕在外。
“呼,還好跑得快……”她嘀咕了一句,甩了甩自己微微被雨滴打濕的衣袖,習慣性向身後道,“髭切,你有沒有被淋到?”
身後沒有動靜。
祝虞:“?”
她意識到不對,轉頭一看才發現身後空無一人,隻有冰冷冷的單元門。
祝虞:“!”
完了,該不是沒跟上吧?可是剛剛進小區的時候還在啊!
想到對方麵對的可是人生地不熟又語言不通的情況,祝虞心中一慌,推開自己剛剛關上的單元門就準備衝進雨幕找人。
但是下一瞬她的腳步就停住了。
狂風裹挾著冰涼密集的雨點呼呼地撲在祝虞的臉上,她下意識地眯起眼睛——
一道眼熟的身影站在單元樓前的花池旁邊,他像是剛剛直起腰,傾盆大雨毫無遮擋地澆在他的身上,水珠順著付喪神柔和的下頜線連成珠子似地滾落。
然而他的眼中卻沒有任何慌亂,隻是帶著一點孩童般的新奇,正微微仰頭看著頭頂砸落的雨幕,甚至還伸出手掌似乎想接住那些冰涼的雨滴。
“髭切!”祝虞終於忍不住提高聲音,“下雨了,快進來呀!”
聽到她的聲音,雨中的付喪神似乎才從某種觀察或者沉思中驚醒。他緩緩轉過頭,淺金的發絲貼在麵頰,臉上是一貫溫軟的笑容。
“唔……主人已經進去了嗎?”他的聲音穿過嘩嘩雨聲,依舊帶著一分漫不經心,仿佛不是在雨中淋雨一樣。
祝虞看著他不緊不慢的動作又氣又急:“快進來,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付喪神似乎是此時才意識到自己渾身濕透,終於慢悠悠地抬腳向她的方向走來。每一步都踩出小小的水花,一路延伸至祝虞的麵前。
此時的祝虞卻沒注意到水花不水花的問題,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渾身被淋透的付喪神身上。
見他走過來,祝虞二話不說便拉著他上樓,一進家門就找了塊乾燥的毛巾把他的頭裹了起來。
“擦一下腦袋,我幫你去調熱水,一會兒你去洗個熱水澡、換件衣服……我記得家裡應該有預防感冒的衝劑,放在哪裡來著……”
祝虞踮著腳,一邊用毛巾擦著付喪神頭上的水,一邊自顧自地喃喃自語。
她的力度有點沒控製住,擦腦袋的動作和搓一隻大型貓科動物一樣,搓得手下的腦袋晃來晃去,發出悶悶的動靜。
祝虞沒理會,依舊自言自語:“付喪神會感冒嗎?應該會吧?既然會感冒,那吃人類的感冒藥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唔……”
祝虞將毛巾翻了一麵,繼續揉搓:“還好新衣服裝在袋子裡沒有打濕,其實應該先洗一遍再穿的,但是……算了,先湊活著,明天再說吧。”
“唔唔……”
祝虞正欲繼續動作,手腕就先一步被抓住了。
沒等她掙紮,一個頭毛亂翹的腦袋就從她的毛巾下拱了出來,被雨水浸潤得越發清透的茶金色貓眼注視著她。
祝虞:“……”
她繃著臉:“乾什麼。”
說這話時手機不在身邊,祝虞本來也沒想著讓自己現在說的這些話能被付喪神理解。或者說不理解最好,她現在心情有點糟糕,不想讓他知道。
為什麼總是自顧自行事呢。
祝虞有點鬱悶地想。
她覺得自己應該生氣,但想到對方什麼也不知道,又覺得自己不該生氣。